穿梭过一串暗黑的砖石隧道,走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这洞穴点燃着有限几只火灯,不见纵深,也不见高度,显得阴森恐怖。跪在下首的正是那天袭击白方霁的两人。两人都是入幽宫新进的门徒,一人是田福的弟弟田禄,一人是曾居住在灰砂镇的有名的石匠周全。
话说这入幽宫和虚静山、澧沅山等活在阳光下的修仙门派不同,入幽宫的祖师爷在创办门派时便将宫阙建在了地下,入幽宫的弟子一向神出鬼没,江湖上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一门派的存在。该门派众弟子谨遵祖师爷教诲,并不想向天庭靠拢,不想修行升仙,而是打算投靠冥界的势力。或许是看到各修仙门派绵延数百年却建树寥寥,入幽宫的信徒便更加笃信自己修炼的方向才是正道。
如今入幽宫的宫主也已传到了第三代“活无常”那里。活无常申不复一张脸毫无血色地坐在台阶之上的宝座上,周身被深黑色斗篷遮挡地看不出形貌。他一动不动,幽黑的洞穴里耀眼的火光映衬得他像一尊古老骷髅,阴森森吓人。
“你们的忠心我已经看到了。”在田禄和周全听来,声音不是从宫主身上发出来的,而是这洞穴里到处都是宫主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而来。而这忠心,指的是,田禄要去杀死自己的哥哥,周全要去杀死自己的好朋友,以展示要加入门派、断七情的决心。而去行动之前,申不复先将入幽宫的入门杀招教给了二人,那便是将细如银针的毒虫用法术注入活人脖颈动脉,那虫便会沿着动脉直冲入脑内和呼吸道,人便立刻呼吸困难而暴毙。
“田禄,你的哥哥在你有难之时非但不相帮,却轰你出门,不念兄弟之情。周全,你的好朋友明明立志和你一起帮我建筑地下宫殿,却临阵脱逃,差点儿走露风声。他们都该死。”
“宫主英明!”伏跪的两人声量出奇的一致,仿佛行尸走肉般。
“不过,做事情要手脚干净,不留遗患。田禄!”那四周环绕的声音来回回荡着田禄的名字,“右手的封印暴露了你的位置,让它去该去的地方吧!”
田禄听见,二话不说斩下了自己的右手。
白方霁看着自己的右手,自从吃了师父给的玉髓丸,这几天灵力不仅恢复到了从前,还有日渐蓬勃生长的气息,不禁喜出望外。二人将青年昏迷不醒的情况飞书禀告了师父,白道仁回复说这种情形很像江湖上失传很久的邪术阴线毒,本来无药可解,但恰逢这几日道蓝地的神医云游到虚静山,可把青年送回山中由神医诊治一番。
打点好行李,二人继续赶路,随着距离澧沅山下游越来越近,路上出现的难民也越来越多。潭林从小衣食无忧,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无家可归、饥寒交迫、衣不蔽体的穷人沿路乞讨,水灾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来到一个难民集中的村落,白方霁和潭林打算先停驻在这里,搭建粥棚,进行施粥。还没等粥棚完全搭建起来,棚前已经挤满了衣衫褴褛的百姓,有须发皆白、体态佝偻的老人,也有露着屁股、饥肠辘辘的稚童,已经足月的孕妇在此情此景下更显艰难。
“我们带的米和苞谷糁给不了这么多人。”白方霁无奈地对潭林说。
不知谁悄悄听到了这句话,慢慢地老人、妇女和儿童被推到了人群最前面。
已经六年没流泪的白方霁,一滴泪悄然擦过颊边,落在了泥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