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知道,所以孤才更不能理解。”萧韶道:“打仗不仅需要前线战士用武,还需后方粮草辎重跟得上......如此国情之下,后勤保障能跟得上吗?”
听见这话,颜伯如心中一动,难道这小子打的是这个主意?是想给粮草辎重?但又觉得不太可能,陛下还不至于色令智昏到如此程度。南离可以给吃不起饭的北禺提供粮食帮助,但不能给吃不起饭还要想着穷兵黩武的北禺提供粮草辎重。须知现在南离也正在跟东渚交战中......等等,南离也正在与东渚交战中,不会,难道,陛下是打算......
颜伯如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也担忧自己的猜测成真,于是赶忙转移话题。
“陛下所言在理,只是这北禺打仗和咱们南离有些不同之处。北禺骑兵闻名天下,其机动性更是其他各国望尘莫及的,因此,他们打仗的时候,靠的便是这无人能及的速度。”
萧韶闻言,勾起嘴角,道:“这样一来,后勤补给线岂不是更难以维持。”
颜伯如见君王这神情,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但现在他却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因此,他们打仗常常靠的便是以战养战。”颜伯如道:“打下一座城池后,归顺者安抚,反抗者杀。如此一来,此城便可作为后勤据点,继续进攻下一座城池。”
“如此,倒是能速战速决了。”萧韶一手抱胸,一手托着下巴琢磨着。
颜伯如一听,微微皱眉,道:“有利也有弊。此举对那些小国或是部落尚可,但对于东渚这般大体量的国家来说,不可行。”
萧韶颔首,的确东渚这般体量的国家,人多城池多,即便快速夺下后,增援也会迅速赶到,到时双方将陷入反复争夺城池的拉锯战。不仅不能发挥北禺骑兵的优势,反而还会因为后勤补给跟不上,而将自身陷入险境。
“依老臣所见,北禺此仗应该是报着干一票就跑的心态去的,而非为了东渚的土地。”颜伯如暗中提醒道:“北禺国内如今疫毒横行,还物资匮乏,别说治病的药草,百姓就连吃饭都有困难。所以,用他们的老方法去干他一票,抢些物资和粮食回去便可;并未想着将打下的城池化为自己的国土。”
闻言,萧韶双手抱胸,对相国大人的话,不置可否。心中却在快速的思量:如此一来,北禺便只剩下牵制东渚兵力,这单一用途了吗?萧韶有些不甘心,正如相国大人所猜测的那样,他对阿史那诺宣布继位后立即就对东渚宣战的意图,心知肚明。
之所以会有方才这一番对话,不过是想借着相国大人之口,道出他自己的真正用意——联合北禺,合攻东渚。然而,相国大人看穿了他的心思后,却并未选择从善如流,而是以这样的方式来暗中提醒自己,此举不可行。
颜伯如见君王双手抱胸的动作,很明显是对自己的话语有所抗拒,但又选择了沉默,这代表着君王此时的心理也是在犹豫,便再接再励道:“北禺新王此举,一是为了立威。虽说他是赢到最后的一位王子,但没有先王的传位遗诏,这王位就是抢来的,终究是得位不正;二是为了缓解国内物资匮乏的危机;至于这三嘛......”
颜伯如别有用意的看看君王,才继续道:“应该还想着能帮忙牵制一下,东渚北边的兵力,减轻南边的压力吧。”相国大人这话几乎就等同于告诉君王:那位北禺王并未有联合攻打东渚的意思,只是因为国内的困难,要寻求一条出路,才有此举动,再顺便卖南离一个人情罢了。
萧韶蹙眉,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摩挲着书案上的纹路,心中却在快速的思考着:就算阿史那诺的目的只在于此,那自己能不能借用他牵制住东渚一部分兵力的情况下,再做些别的什么呢?自己一直握在手中的底牌还未亮相,东渚大军这块试刀石,才符合它的分量。
颜伯如也跟着皱眉,君王对东渚的态度,虽说算不得友好,但双方都保持着过得去的默契。但如今东渚突然发兵乌有,摆明了就是冲着他们南离来的,如此违反他们常态的做法,还未弄清楚,君王现在又对东渚用兵的态度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