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错,不错,有长进。”被砸中的人不怒反笑,还夸了萧韶一句,只是这夸奖的话顿时惹得萧韶怒气上涨,这哪是夸奖,分明是对自己的嘲讽!萧韶转了转因为方才那拳有些酸胀的手腕,目露寒光的看着来人,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来人见萧韶又有扑过来的迹象,立马抬手阻止道:“停停停,不来了,不来了,今天到此为止,先到此为止哈……”然后就自顾自地转身对着一旁看戏的颜勎着打招呼:“哟,颜大公子,好久不见啊!”
“哟,阿史那诺殿下,好久不见啊!”颜勎学着他的语气回敬道。
阿史那诺随意的摆了摆手,对颜大公子的反应感到很是无趣。果然,还是年纪小的好啊,一逗就跳起来了,像只炸了毛的猫儿一样,这反应多好玩儿啊,也多可爱啊!然后他就听到这无趣之人用更无趣的声音说道:“其实,严格来讲你应该叫他大外甥才对。”
“住口。”这话立即惹来了萧韶的不满,他带着浓浓质问和谴责的目光看向颜大公子:你帮哪边的?
“啊哈哈哈,是吗?你们南离人的亲戚关系和称呼我理不清,啊哈哈哈……”阿史那诺挠着头,嘴里打着哈哈对两人道,跟着话锋一转:“不过,这不影响我们沾亲带故的关系,是不是啊?大侄……哦,不对,大外甥?”
“哼。”萧韶抬着下巴,只回答了这一个字。他二人的母亲皆出自照月,同为照月公主,论资排辈阿史那诺的母亲还比萧韶的母亲长一辈儿,这才给了阿史那诺以长辈自居的理由和底气。虽然萧韶每每对他这种狐假虎威的做法深恶痛绝,也不是很想承认两人之间那沾亲带故的关系,但却没法出口反驳他的话。
但要说他因此就对阿史那诺怀恨在心,倒是小瞧他的气量了,两人之间真正的宿仇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了,久到那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萧韶的外貌很好的继承了父母双方的优点,从小就生得好看:粉雕玉琢的一个小娃娃,如人偶般精致漂亮。加上孩童时期,性别本就不是很容易辨认,而那时的阿史那诺自己也是个孩子,自然也对性别更没有具体的概念,只知道自己身边长得好看的都是小姑娘,于是对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漂亮小娃娃自然而然的就当做了小姑娘。
其实到这里也还好,就是小孩子之间闹出的乌龙罢了,两人结下漫长的恩怨情仇是在阿史那诺殿下弄清楚萧韶的性别后,还抱着人不放,哭着喊着:“长大后要娶这个漂亮的小妹妹当自己媳妇儿”开始的……只是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小时候懵懂无知尚且能理解,长大后的种种挑衅那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啧啧啧,大外甥,你这脸还是那么好看,比咱们北禺最美的姑娘还要好看。”阿史那诺看着萧韶因为自己几番挑衅,而变得眸中光亮灼灼,脸颊微红的脸,似乎有一瞬间看见了小时候那张脸,那张就此烙印在自己心底深处的脸,那其实才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
也不知道这人还记不记得呢?阿史那诺触动了心底埋藏的记忆,因此这番称赞可谓真心实意,只是这话听在萧韶耳中,却是另一回事儿,如一滴水落入了烧开的油锅中。
“找死。”这两个字是萧韶扑上去后,拳头落在阿史那诺身上时咬着牙吐出来的。可见其生气程度,已经是身体比脑子更快作出反应了。
只是,阿史那诺却早就防备了他有此一招,轻巧的一个侧身避过,绕到他身边道:“停,再打下去,今天你们还想出发回南离吗?”
闻言,萧韶、颜勎两人神情都开始变得严肃,两人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萧韶先开口问了:“你又知道了什么?”在萧韶看来,阿史那诺此人虽然外表看起来“疯疯癫癫”的没个正形儿,但到底不是个真傻子,要不然也不会在北禺的诸多王子中活下来,还能得到北禺国主的赏识。
“殿下今天只身前来到底所谓何事?”紧接着,颜勎也开口问了,只是他却把“只身”两字咬重了音问道。阿史那诺,全名阿史那诺.瑟兰荻,北禺国主第四子,也是北禺国主最得意的儿子之一。只不过嘛,这北禺国主有好几个得意的儿子,最后能不能顺利登上国主之位,那就要看他的能耐了。
“听你这话中的意思,是想对我不利啊?”阿史那诺眉头一挑,笑着反问了颜勎,却没有去回答萧韶的问题。
“怎么会呢?殿下多虑了。”颜勎对他的挑衅不为所动,只淡笑着回了对方一句,威胁的意思却很明显。
闻言,阿史那诺也不在意,反而对着两人摆出了一副“谆谆善诱”的面孔:“是吗?我到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你看在这里动手,连栽赃嫁祸的对象都有了,不是吗……”
“……”
“……”
萧韶面无表情的看着阿史那诺,很想劈开这丫的脑袋,看看是不是塞了一堆草在里面。要是真能动手早在看见这厮的时候他就关门猎杀了,还轮得到他在这里叨叨?
颜勎对阿史那诺这人说不上有多熟悉,但从为数不多的接触和整理来的情报看,对此人的整体评价是,表面放纵不羁,实则城府颇深。今天看来评价得多加一个,思维很……嗯,跳脱,直白点说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殿下说笑了。”一阵诡异的寂静后,颜勎打破了沉默。
对北禺,损失一个受重视的王子不算大事;对南离,杀了阿史那诺既不能重创北禺,还会给东渚留下把柄;对东渚,如果东渚国主处理得当,不仅能洗刷自己的冤屈,还能成功挑起南离和北禺战火,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如此种种,南离自然不会动手。不过,阿史那诺此言真的只是脑子跳脱时的玩笑话?还是已经看清了其中的门道,料定他们不会动手,才会有此一说?
“你到底来干嘛的?”萧韶听他们来回拉扯了半天,换作平日里,他就直接无视了,但现在他心系父亲的安危,这厮又似乎知道些什么内情,这才耐着性子听了半晌。结果除了废话,还是废话,耐性早就消耗一空了。
阿史那诺见人是真动怒了,便从善如流道:“哦,我是来给你们送钱的。”说着掏出海晏楼掌堂退还的银钱,递了过去。
“多谢!”颜勎接过他递来的银钱,也不多问,只是道谢,其实他出门的时候依稀听见了海晏楼掌堂的声音,这前后一猜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阿史那诺见他既不惊讶,也不多问,顿觉无趣,还是他的大外甥有意思。但他今天前来是有正事要谈,玩闹的心只能先收一收了。
于是他转而对脸黑如锅底的大外甥道:“海晏楼那人的消息,如果是真的,你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