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的是靠着这套理论,以及国民上下一心的团结,这个国家竟也就这么延续了百年有余了,如今还聚集了天下将近一半的财富于此地,倒也可谓奇迹了。
东渚国主端起茶盏用杯盖撇了撇浮沫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又想起另一件事儿:“对了,听说萧淮那个宝贝儿子也来我们溯洄城呢?”
“几天前就到了。”内侍回道:“因他们是微服而来,故没有派人前去打扰。”
“嗯。”爻单点点头,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这南离都要变天了,他还有闲心到处闲逛?说起来萧淮为这个宝贝疙瘩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只是这么娇惯宠溺,这是养闺女的做法吧?”东渚国主拿起案桌上一封国书,这是月余前南离国主送来的国书,里面写的都是国事,说是南离想和东渚开通一条商道,凡通过此商道交易的货物,税赋都能得到相应的减免,还有如此天上掉馅儿饼的事?
爻单原本是 有些顾虑的,但在看完国书后面附带的南离国主私信后,他便放下了这个心。信里提及,他儿子不期会到东渚游历,还望东渚国君能照拂一二。当时爻单看完信后便哂然一笑,这南离国主也是精于算计的好手,这开通商道的事明明对双方有利,却还白白赚了自己替他保护儿子安全一事。
想到这里,爻单带了几分恶意的调笑道:“听说他这儿子漂亮至极,还是个小娃娃的时候便能引得狂蜂浪蝶对他前赴后继,听说还差点闹出人命来……从那以后萧淮就这孩子宝贝得不行,没准真当闺女养了也说不定,哈哈哈哈哈……”他这一笑,打破了原本亲切和善的脸孔,拉扯着有些变形的五官透出的全是恶意。
笑完之后,终于想起了正事,“传令左中郎令,让他安排几人去保护这孩子,只要这孩子在东渚境内就护他周全。哦,让办事的人低调点,别让这孩子发现了。就当是成全了一个老父亲的拳拳之心吧!”
说到最后,东渚国主也是有些感慨了,这样虽然对孩子是过度保护了些,可是王室之家,难得有这么个是以父亲的身份而不是国君的身份为自己的孩子着想的人。就算是自己也做不到这个地步吧,不过自己也没他们那么多麻烦要处理就是了,这么看来,还是我们东渚好。东渚国君的心思,弯弯绕绕,最后回到了夸赞自己。
“是,陛下。”内侍领命而去,留下爻单一人独自盘算着这几件事他东渚还有没有可图之利。
溯回城内北禺使节下榻处。
纳古赫替阿史那诺处理伤口时才发现这伤看着吓人,其实并不严重,当真如殿下所说的“不碍事”。他从小跟在阿史那诺身边长大,现在又是殿下的侍卫官,对这位殿下的脾性也算了解,看见这伤后,他也猜出了几分阿史那诺的用意和打算。
“殿下接下来有何打算?”处理好伤口后,纳古赫问道。
“一会儿你去找些东西来,再把这伤口弄得吓人些,明天去见东渚国君,我送了这么好的由头给他,要怎么发挥就看他自己的了。”阿史那诺指了指身上的伤口对纳古赫道。
纳古赫沉默了片刻后才道:“殿下不怕东渚国君借机对您不利吗?”
听罢,阿史那诺肯定的摇摇头,解释道:“我人是在他的地盘上受伤的,无论动手的是谁,他都撇不清干系。我不趁机要挟他,他就应该谢天谢地,感谢我的仁慈了……听说东渚之人擅长买卖,明天这笔买卖会谈成什么样,我倒开始有些好奇了。”
纳古赫静静的听他说完,转念想到了今天的遭遇:“今天这些刺客,看着气势汹汹杀气腾腾,似乎却意不在取我们性命,那么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问得好!”阿史那诺称赞道,跟着话锋一转:“我也想知道。”
从今天这些刺客的行为来看,他们确实是想让自己受伤的,只是自己受伤又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阿史那诺抬手摩挲着下巴,开始分析:自己受伤后会怎么样?破坏自己的东渚之行?让他无功而返,在父王跟前失去信任?
不对。阿史那诺立即否认了这个猜测,因为与东渚的商谈已经进行了一年之久,他此次不过是作为国君的特使前来在相关协议上签字落印的。他这一受伤,虽然相关事宜会就此延后,但绝不会因此就取消这次签字落印。
如此,他们的目的便不是破坏此次东渚之行,那么,除此以外那还有什么目的呢?留在此地养伤……留在此地!?拖延自己的行程,有人不想他短期内回到北禺!阿史那诺突然坐直身体,牵动了伤口,这次他却没去在意,只是抵着下巴思索,为什么不想让自己回去?他的兄长们到底在策划些什么?
而且这拖延时间的方法有很多种,为什么偏偏用了这一招?这最愚蠢的一招?到底是哪位蠢货会用这种方法?还是这蠢货也被人利用呢?
又是一阵沉默后,才听纳古赫道:“殿下如此做法,陛下那里该如何交代呢?”
“唉……”听见这话,阿史那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才道:“局势于我不利,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言下之意,是已经顾不得以后那么多了。
闻言,纳古赫反而劝慰起了他家殿下:“殿下受伤属实,且属意外。想来陛下只会对您示弱于东渚而觉得伤了颜面,不会太过追究您的所为。”
“希望吧。”阿史那诺却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他是想借这次意外受伤,利用东渚国君来替他向父王告状,但自己被暗算一事,想来在他父王眼里,算是一个败者的行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