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映没理,一路上沉默无言,回房后轻手将他放在了床榻上,床板很硬,被褥也很单薄,宋映抬手抚了上去,不由得暗想阎遇每天早上醒来不会腰酸背痛吗?虽说自己也是行军打仗之人,生活上也没多细致,可阎遇这也太随便了些……
床帘也是老旧的纱布,泛着些黄,偌大的房间除了一张床,一张木桌,床头一方木柜,除此以外,竟然就没有别的了……,木桌上空无一物,木柜上倒是杂乱无比,宋映轻吸了口气,这粗糙程度,当真和顾昭述有得一比……
他从袖中摸出一瓶他随身用的金疮药,在阎遇面前矮身,单膝触地,阎遇怔住了,垂眸看着他,愣愣道,“你……干什么?”
“上药。”宋映卷起了他的裤管,膝盖处擦破了些,有些红肿,但好在不是特别严重。
清凉的药膏抹上了膝,被宋映细致地涂开均匀,身子瞬间漫上了一阵酥麻,阎遇微颤,便被宋映轻握住了脚踝,动弹不得……
“我……,你要不起来点?”阎遇面上泛起薄红,淡声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别跪我……”
“你也知道?”宋映幽幽道,“那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那是城主。”阎遇轻声道,“我习惯了……”
宋映默了默,一时辨不清是生气了还是怎么的,阎遇正想出声缓解一下气氛,便听见他悠悠笑道。
“停职半月……,这不挺好的?上我那去住吧。”
“……”
松明居内。
灯烛长明,帘幕低垂。
沐浴过后,顾昭述有时偷闲不想穿鞋,郁迩也不可能每时每刻看得住他,于是自从将顾昭述带回南郡之后,郁迩便命人在房内铺上了绒毛地毯,任由他想怎么踩,而松明居也彻底成了禁区,未禁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
床帘深处,沐浴后的清香交叠,两人都只穿了件单衣,郁迩侧着身,顾昭述则舒服地枕在他的臂弯里。
“所以……阎辜将你带回家不过半年,便将你遗弃了?”
郁迩笑了笑,嗓音低沉温柔,“倒也不能全怪他们,那时我满心都是复仇,嗜好杀戮,那次,阎宁约莫是觉得我太阴鸷恐怖了,被吓住了,哭了好久,阎辜容我不得,便想将我送往佛门静心。”
“我在阎辜安排的寺庙里待了半个月,正巧我后来的师尊云游过来,路经此地,带走了我……,那也是为什么我会在长隅寺的原因。”
“说是托孤,其实就是扔弃,让你自生自灭。”顾昭述眉间微冷,静静道,“阎辜跟了郁淮半辈子,承蒙赏识,朝廷大肆清剿酷吏,郁淮尚且给他留了后路,却不曾想,他便是这么对待恩主之子的。”
郁迩捋过他的发绕在指间,看着怀里人忿然的模样,像是暖流注入干涸的心田,周身都温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