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迩抬眸瞥了一眼,略微思索了一瞬,温声道,“自我入长隅寺之时,这鹤便跟我了,算来应当有十五了。”
“长隅寺……”
顾昭述沉吟着,记得上回,郁迩曾说自己因为道心不稳,而被师尊驱逐……
“……你和你师尊还有联系吗?”
郁迩默了一瞬,“没有。”
身上的酸痛感还那么明显,顾昭述正起身,刹那间腰仿佛快要断了一般。
“……”顾昭述吸了一口气,哂笑了一声,意有所指道,“还俗挺好,你不是吃斋念佛那块料,也守不了道心……”
洗砚的指节蓦然间顿住了,郁迩抬首,注意到顾昭述面露难受之色,手还不自觉地抵着腰部,凝噎了片刻,站起身来。
“是累了吗?”郁迩将砚随意搁在一旁的书案上,净手之后将人搂在怀里,轻重有度地替顾昭述按揉着。
腰部酸意得到舒缓,顾昭述还没来得及松气,便听见郁迩清冽温润的嗓音徐徐落在耳畔。
“沈闲送来的药是用完了,回头再让他送一些过来……”
话语间的认真之态还以为他是在说什么正经事,反应过来之后,顾昭述怒不可遏,下意识踢了他一脚,“……你能不能要点脸!”
抬脚时伴随而来的拉扯痛感剧烈袭来,顾昭述面色微变,下一瞬,身形便腾空了。
郁迩抱着他坐在太师椅上,面前的书案上摆放着郁迩方才抄录的佛家经文,纸卷间依稀点缀着几片粉白相见的杏花花瓣,平添了几分静谧柔和。
“找沈闲……”郁迩看向怀里人,从容笑道,“也是为了让你好受一些……”
顾昭述睨着他,轻嗤道,“让我好受?”
“但凡你稍微克制一点,我至于这么……”
郁迩一时无言,唇角贴上顾昭述的额间,无奈失笑,“我已经很克制了……”
顾昭述:“……”
“你怎么整天这么清闲?”顾昭述默默转了个话题,幽幽道,“消极怠工?”
“有人做事。”郁迩悠然笑道,“江谦需要锻炼的机会,理应成全。”
顾昭述嘴角微抽,“你还真是合格的上级。”
郁迩抚着他的后颈,柔声笑道,“你不也把军营丢给宋映了吗?”
“……”顾昭述面色微沉,闷着声,“我那是被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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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有底下的官吏上奏有关禁卫军的事宜,给褚湛提供了一条敞亮的道路,这些日褚湛也在着手进行,从军需最丰厚的南郡中购进一批训练有素的军队,买断三年,而这三年,足以自己招兵买马,建立专忠于自己的新一代禁卫军。
先前的世家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下狱的下狱,流放的流放,从南郡购进的三万军队抵达北楚的翌日,朝堂之上,褚湛颁布诏令,将五万禁卫军通通流放边疆,永不调回。
前些日覆灭世家已然足够惊骇,然而发配禁卫军之事是众人始料未及的,因为褚湛曾言明只要五万禁卫军归降,便放过他们……
百官们议论纷纷,指摘之声抵挡不了褚湛的决心,五万禁卫军含恨被押,这一场看似是褚湛君威的胜出,然而君王的失信也令不少官员担忧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