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迩从书卷中抬眸,若无其事道,“这次回南郡,你带上了秦章?”
“是。”沈闲心下微凝,秦章毕竟是西蕃世子,身份特殊……,难保郁迩不会多想……,他斟酌了一下,解释道。
“秦世子顽劣,只是贪图玩乐,他并不知此事。”
“他知道也无妨。”郁迩毫不在意,倚着椅,姿态散漫而随意,面容间携着皎皎笑意。
“你们……日后怎么打算?”
沈闲垂下眼睫,微微摇头,面色无波无澜,清冷而寡淡,幽声道,“并无打算。”
郁迩无声瞧了他片刻,悠然道,“子欲避之,反促遇之,凡事顺其自然便好,不必过分苛责。”
倘若真心倾付,也不必一直违意推开。
“是……”
沈闲心下略微挣扎,还是将自己思衬已久的疑虑说了出来。
“那城主呢?”他低声道,“您和顾将军……”
若是放在平时,沈闲不敢去窥探郁迩的事情,不过此刻郁迩姿态随和,不由自主让他放松下来。
“属下无意间瞥见顾将军腰间佩戴的玉兰形玉穗……”
见玉穗者,如见城主……
沈闲顿了片刻,还是轻声问了出来,“您……真的打算带他回南郡吗?”
郁迩眉梢微扬,声线恰如松雪清冽,悠然道,“不然?”
闻言,沈闲缄默,像是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又难掩面容中的愁态。
郁迩静静看着他,淡淡笑道,“想说什么?”
“大其都者危其国,尊其臣者卑其主。”沈闲垂下眼睫,权衡利弊道,“顾将军拥兵自重,着实危险……”
郁迩默然,回想起顾昭述每每在他怀里,都会让自己心猿意马,情愿耽溺,低声笑道,“确实有些危险。”
沈闲微怔,以为郁迩是听了劝,“那……”
“那你觉得……”郁迩接过了话,双手交握,温声道,“我该拿他怎么办呢?”
熟悉的威压感扑面而来,沈闲蓦地噤了声,心神微颤,低眉垂首道,“属下僭越了。”
一时乱了分寸,忘了城主从来都是不容置喙的,沈闲额间出了层细汗,佯做镇定道,“属下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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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府。
褚淀面容间泛着病态的白,眸中泛着森冷怒意,心口处的刀伤还隐隐作痛,时刻提醒着他褚承对他灭顶的恨意。
那日他悠悠转醒,忍着剧痛逃离了那一片蛇窟,跌跌撞撞回到了木屋,粗略包扎了一下伤口,正巧府里的马夫第二日按时前来接送,连忙送他回到府里救治,这才捡回一条命来。
暗卫跪了满地。
褚淀支着额,冷眸黑如点漆,幽幽道,“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若是找不到,那你们便提头来见……”
“听明白了吗?”
暗卫屏气凝神,齐齐应声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