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席面上位置已经空了很多,郁迩应付完同僚,往顾昭述座位上看了看,已经没人了,刚想起身去寻,秦章已经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毫不客气地坐在他身侧,自顾自找着话来说,“前些日城中的茶楼里都在议论郁先生怀瑾握瑜,可惜英年早逝!没想到就是公子你呀!”
郁迩起身,抬步往前走,淡声笑道,“徒有虚名罢了。”
秦章紧紧跟了上去,“哎呀,刚刚帮你打跑了情敌,你开心吗?”
郁迩没理他。
“诶。”秦章连忙道,“是不是想去找顾哥啊,我带你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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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迩跟着秦章和白榆两人来到一处檐廊下,远远望去。
初雪寂静无声,如同洁白无瑕的鹅毛一般络绎不绝地洒下来,栖落在冷冽的枝头上,跌入了青砖白瓦间。
褚念姝和顾昭述两人都没有撑伞,站在一株葳蕤婆娑的腊梅树下,琼白色落满肩头,身着烈焰红裙的褚念姝,在一片银妆素裹中尤为醒目,她正抬手折梅。
顾昭述一动不动伫立在她身后,远远望过去,就仿佛褚念姝依偎在他怀里一般,蓦地,褚念姝回过头来,美目盼兮,巧笑嫣然,两人在说着什么。
少时,顾昭述转过身,约莫是要离开了,突然觉察到什么,目光往檐廊方向投来。
仅仅对视了一瞬,郁迩先一步转脚离开。
郁迩走后,秦章看向身旁的白榆,啧啧叹道,“这公主怪聪明的啊,演了一场她和顾哥关系不浅的戏来混淆我们,要不是知道顾哥与那美人的关系,我们可就被她给骗了……”
白榆不置可否,目光从郁迩离去的方向转移到一肚子坏水的秦章,“你故意的?”
又看向面容明显带上了慌乱的顾昭述,笑道,“不过热闹谁不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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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上稀稀疏疏落了一层浅浅的积雪,仿佛披上了一条薄薄的银毯,周遭静默无声,草木荒凉,顾昭述骑马回程,一路上都没见着有几个行人。
拐过一弯深邃的窄巷,倏忽间看到了什么,顾昭述又调转马头,只见巷口处坐了一位老人家,抱着头,衣裳穿得很单薄,还都被雪水浸透了,浑身都冷得哆嗦,还撑着守摊不肯走。
顾昭述把腰间的钱袋解下,全给了那老爷爷,他没有多说什么,把那摊上整个插满糖葫芦的草桩都握在手里,而后匆忙离开。
来时,他和郁迩是一起出的门,不过返程的时候郁迩却没有等他,想来是他和褚念姝站在一起的时候被他误会了,顾昭述抿了抿唇,加快了骑马速度。
夜露深重,他身上的墨色衣袍也湿得差不多了,单手驾着盗骊马,一手举着糖葫芦草桩,在万籁俱寂的夜里,乍一看去,像是一个热血澎拜手执战旗的英勇将士,从广袤无垠的墨色中厮杀出来。
他畅通无阻地进了郁府,此时郁府已经没有下人了,想来应该是被郁迩放回了家,与家人过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