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所有事情,已经是半夜之后了,江谦不放心江逸恬就急忙赶回了家,身后的顾昭述也不远不近地跟着他到了江府。
顾昭述凝视着江谦的背影,轻声道,“我能进去看看她么?”
“恬恬应该不太想看到你。”江谦脚步没有停顿,径直往前走,直到登上了所有台阶,他才回过头。
顾昭述负着手低眸站在原处一动不动,面容黯淡,整个人失去了往日的狠厉和高傲,仿佛就要随着一望无际的天幕融入浩瀚的孤寂之中。
江谦神色复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走吧,这段时间就别来了,让我们静一静……”
语气中带有的冷漠和疏离让顾昭述心口剧痛,面上却不显露,江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剩下冰冷坚硬的铁门挡在面前。
良久之后,顾昭述坐在不远处楼阁的檐梁上,目光所及正好是江逸恬的房间。
手边躺着几壶空了的千里醉,顾昭述仰着头,清冽的酒水顺着脖颈流下,探入衣襟深处。
他穿得单薄,夜风瑟瑟寒凉,此刻他也不觉得冷,烈酒灌入咽喉仿佛化作了一团火让他灼热不堪。
直到肩上传来重量,墨色外袍稳稳披在他身上,清香恬淡,顾昭述侧头,喝了那么多酒,眼神却很清明,果然就看见郁迩缓缓落坐在旁。
这处楼阁很高耸,坐在上面可以俯瞰长街上大部分的房屋,耳边只有猎猎的风声,顾昭述听见郁迩温润的嗓音,“醉了么?”
“没有。”他又灌了自己一口酒,面无表情,“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让我送江小姐回来的吗?”郁迩不答反问。
顾昭述赞许地嗯了一声,声音却没有温度,“那你已经功成身退了,可以走了。”
狂妄自大惯了的人怎么会容忍自己狼狈的时候有人看着。
郁迩并不拆穿,只是伸手夺过了他手中的千里醉,转而将自己手里拎着的东西塞到了他怀里。
“这是什么?”
热乎乎的很暖和,冰凉的手放上去非常舒服。
“炕羊。”郁迩道,“忙了这么久,你应该还没有进食。”
“我不用。”顾昭述固执道,“你把酒还给我。”
郁迩清淡的眸子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把千里醉在他面前轻轻扬了扬。
顾昭述正欲接过,不料郁迩转手就将它扔去了极远的乔木丛中。
顾昭述:“……你有病么?”
千里醉原本就是极烈的酒,顾昭述还一口气闷了好几壶,此刻约莫是酒劲上来了。
清冷的月光下,他的俊颜上一片迷蒙,眼里也难得地浮现了一些空洞和难受,浓密的睫羽轻颤着,薄唇紧紧抿着,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看得郁迩有种欺负了他的负罪感。
只得轻声安抚:“宿醉伤身,第二日会头疼,你又是空腹,点到为止即可,乖一点。”
顾昭述半晌没有动静,双手捧着炕羊汲取着温度,目光直直地看向不远处的江府。
那里黑灯瞎火的,其实看也看不到什么。
郁迩知道他难受,坐在旁侧没有再说话,任由初冬的寒风拂过两人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