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舟离得近，只是想看清纪钟情埋在眼底深处被她藏起来的情绪。
“我没…”
纪钟情反驳的话被苏砚舟幽幽的眸光堵了回去。
那双眼仿佛能看透人心，识破谎言。
这些日子苏砚舟在她面前永远都是一副淡如水的样子，让她渐渐忘了他是个杀伐决绝的军侯，统领数十万将士的统帅。
苏砚舟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纪钟情根本没有从心底里信任和接受他。
她嘴上一口一声砚哥喊的亲切，但是眼中全无情意。
以前他不说，但他现在不得不说。
“我理解你孤身一人无法轻易相信别人，我便一直保持着距离，就是不想离得太近走的太深让你心中猜忌。
你做什么我向来不问，需要我时我就在。
你自幼受教于陵南王，在军营中长大，就该知道，在战场时，若不能全心全意的相信身边之人，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苏砚舟的话一字一句砸进纪钟情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纪钟情脑海里轰然炸响。
是啊，从回到上京城开始，她每走一步都在精心算计，其中也包括和苏砚舟的相处。
她和苏砚舟说的每句话都是仔细斟酌过的，就连看似不经意说出口的玩笑话也是一样的。
最开始她只是想要苏砚舟手里的靖康军和他的势力，但她好像什么都没做就得到了她想要的。
也就是因为得到的太过轻易，所以她总是小心翼翼的提防着，就是害怕苏砚舟这个盟友有一天会背叛她。
所以她从未给过苏砚舟百分百的信任，甚至可以说是，一半都没有。
苏砚舟太强大，所以她忌惮他。
她心中被仇恨填满，一路上几乎不择手段，所以让她差点忘了本心。
她可以全心全意的相信沈羡，是因为她觉得沈羡是她用了心思拿下的。
她觉得就算是沈羡背叛她，她也有能力先弄死沈羡。
苏砚舟不一样，她潜意识里就将苏砚舟当成了她的假想敌，一个她或许斗不过的假想敌。
所以她对苏砚舟，其实是惧怕的，因为这份害怕，让她忽略了很多东西。
她怕失败，所以不想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她似乎在豪赌，可她却弄错了本质。
苏砚舟不是她的赌局，而是她的伙伴。
“苏砚舟…”
太多太多的思绪在纪钟情脑子里翻涌，纪钟情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她低声唤出苏砚舟的名字，那声音里掺杂着复杂的情绪。
“对不起，我总是着急的往前走，忘了看脚下的路和身边的人。
对不起，我之前利用你，包括定亲的事。
我既然已经和你站在一处，就该坚定自己的选择，以后不会了。”
纪钟情连说了两声对不起，这对不起是一直在纪钟情心里压着的，今天终于能对苏砚舟说出口了，她如释重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