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引渡。”玄都解释道,“妖石对妖是没有用的,它只会缠噬修真者的意识,引渡便是将那毒素引到自身。”
凌月禾本身就对巫冶的身份有所怀疑,只是光凭这一点,还不能断定巫冶他就是妖。
“多谢。”凌月禾沉默了片刻,不管这少年是出于什么心思告诉她这些,但总算也是给她了些许线索。
“你应该也不是人吧。”凌月禾抿了抿嘴,在周身设下一道隔音罩,如是问道。
玄都察觉到了隔音罩的存在,他有些惊叹于凌月禾的敏锐,“是猜的?”
“是也不是。”凌月禾听到他这句话便知道她的猜想对了一半,又问了个与此毫不相干的问题,“你喜欢师姐。”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僵硬起来,主要还是玄都,少年的样貌不过清秀,但是他双眸中的纯澈让人很容易心生好感。
清秀的少年脸上染了几分红意,只是他一想到面前人正道的身份,脸上的红晕不过瞬间就褪去。
“嗯。”玄都默了几秒,还是应下。
凌月禾倒是觉得没什么,这也解释通了那温华为何每次回虚剑峰身上都有一股桃花妖的气息。
只不过想到昨晚他们之间的对话,这妖似乎还是人力造成的。
“师姐是过来帮你脱离桃花天庄的,”没有在乎玄都突然警惕的目光,凌月禾只是将自己所联想到的一并说了出来。
“修真界不可能本源产生出妖物,你的本体是那棵上百年的桃花树,”凌月禾眨了眨眼,又看向玄都,虽然看不清他的样貌,但是那如炬的目光还是让玄都心中一颤。
“你应该和这桃花天庄有着类似于信仰的契约,你要一直保护着桃花天庄不毁不灭,”玄都已经从最开始的警惕慢慢放松了心态,只是安静的听着凌月禾述说。
“你应该是家族的供奉精,”凌月禾又看了一眼玄都,但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但是夜檩天做下了太多了坏事,你吸收了他身上的业障--”
“你很聪明。”玄都轻轻叹了一口气,不过是打了个照面,她就将事情猜了个大半,“事情和你说的差不多。”
“不过肯定有一个地方我遗漏了,”凌月禾的语气有些严肃,“我这次随师尊前来,也是要了解这事的,但是如果单单只是夜檩天在背后,就算有妖石存在,怎么可能这么久都未能解决。”
修真界如此大能,怎么可能无一人发现这诡异之处。
“你的身份,只是温姐姐的师妹吗?”玄都的语气很平常,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但是凌月禾知道,她的回答,决定了玄都会不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
“未进虚剑峰前,我是玉城中人。”
听出了凌月禾语气中的矜贵之意,玄都了然的点头,玉城中人,也难怪能够轻而易举的进入这虚幻之中了。
“那夜檩天其实不是真正的少庄主。”
凌月禾动作一顿,指尖摩挲了几下,微微颔首,“愿闻其详。”
夜檩天是少庄主,但他仅仅只有身躯是少庄主罢了,而他的灵魂装载的却是桃花天庄的开庄人夜敖。
夜敖是罕见的单系木灵根,他年少时修为在黎城也是数一数二的,更是丹宗的好苗子。
只是在黎城那一次大规模的妖侵入时,为了保护妻儿,灵脉尽毁,成了一个废人,而他的妻子是当时有名的符修,为了让夜敖的灵脉恢复,犹豫万分还是选择了离开。
只留下年幼的儿子和跟凡人无区别的夜敖。
桃花天庄一时之间无人保护,夜敖无奈之下只能以凡人之躯和那有了灵智的桃花树定下契约,他带领整个桃花天庄将那桃花树奉为保护神。
“夜敖失去了灵脉,老的速度很快,但是没过多久,就传来了他妻子死亡的音讯。”
玄都淡漠的说着,好似这百年来的保护神并不是自己。
同样是被妖所伤,只是她没有夜敖这般幸运,留下一条命,而是当场死亡。
只是她托人带回了那据说能让夜敖恢复灵脉的“神器”。
“所以,现在在夜檩天体内的灵魂,是夜敖,”凌月禾轻轻低喃着,“我瞧这夜敖并非歹毒之人。”
“是夜敖,也不算是。”玄都淡淡的说着,“这么长的时间,妖石和夜敖之间早已经不分你我了,而被妖石缠噬了意识的夜敖,只能算是一个傀儡。”
在外面人的眼中,夜敖早就在百年前死去了,可是谁能想到,他的魂体一直寄托在那妖石上,更是找到了可以寄生的宿主--
夜檩天。
“我也是近段时间才发现夜檩天的异常之处,因为夜敖身上有和我的契约印记,我才知道,原来他一直还活着。”
“可是,夜敖为何要那些女子的魂体?”既然是妖石,那它自然是更喜好妖族的妖力,又怎么会...
“夜敖不知从哪里得知,收集至纯少女的魂体能够使他的灵根恢复。”
凌月禾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许复杂,夜敖过了这么久,还想要这恢复灵根,可是她到不觉得他是为了自己。
“是想替她报仇?”
玄都默了几秒,应道。
“愚蠢,”凌月禾面上有些许的愤怒,她不禁握紧了那玉禾剑,“且不说这消息是否准确,那些女子又何过之有。”
就因为他想替她妻子报仇,道听途说,就要死去这么多的花季少女。
这与其说是深爱他的妻子,倒不如说是为自己的欲望寻找一个借口。
“我身上有和他的契约,自然要承担他的过失。”玄都平淡的眼中闪过一丝晦暗。
这也是桃花天庄为何看上去毫无异常的原因,因为属于夜敖的业障已经全部转化到了他的身上。
他原本可以接受这一切,他虽是保护神,但到底不是人出身,他是精,对那些死去的女子也没有过多的惋惜情绪。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遇到了温华。
他不想再做助纣为虐的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