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碰杯的声音,陈抗美发起的,“小卫,敬你!一个小女子,不简单啊!扛起一个家!”陈抗美由衷的说。 “都过去了。”卫秀梅擦擦眼泪,噢,她的眼眶不是喝酒喝红的。“真的看不出来啊,”陈抗美啧啧暂赞叹的声音特像吧唧嘴,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卫秀梅,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你女儿现在多大了?也该结婚了吧?” “结了,结了,94年的,结婚五年了,孩子三岁,上幼儿园了,要不,我也没空上咱老年大学啊!”卫秀梅点醒陈抗美。“对对!你现在享福了。”“虽说和儿女住,不得安静,比以前的日子可好太多了。我挺知足的,现在就想趁能走能行,多出去走走,旅游旅游,退休金不多,一个月也有两千二,够过日子了。”卫秀梅实诚,把经济收入都说仔细了。
“小卫,你心态好!心态好!”陈抗美又把杯子举起了,“等我下半年腿彻底好了,我陪你走,走走祖国的大好河山,把一辈子的委屈、不容易都走散、走淡!”陈抗美写诗写魔怔了,说话自带押韵。“好!那就祝你早日腿好!”卫秀梅满面红光,充满了对未来的渴望。放下杯子,陈抗美又把话题转到卫秀梅家,他摇摇头,重复好几遍“不该啊不该啊”,他说的是卫秀梅的哥哥嫂子,“不该在你最困难的时候,不管你们娘俩”,“要兄弟姐妹干什么?就是要关键时候互相扶持的!”“如果我是你哥哥,换句话说,不是你哥,当时认识你,知道你有这样的困难,都会站出来帮你一把的!”陈抗美眼睛一瞪,仿佛穿越到十年前,一筹莫展,晚上还要出门做钟点工,回家还要给植物人老公擦洗身体的卫秀梅面前,拔刀相助。“谢谢,哥!”从陈厂长、老陈、陈大哥、哥,卫秀梅一小时内换了四个称呼。
“我常常跟我的两个女儿讲,爸爸妈妈都不在了,世上只剩你们俩,你们是最亲的,你们是彼此的靠山,做好彼此的安全港。我的两个女儿也是这么做的,她们相亲相爱,优秀不优秀在其次,成人比成才重要!”陈抗美还在沉浸式演说,以上人生道理,他自然是耳提面命给陈晴陈雨上过不止一遍课,但他在成才路上,一点没放松过,陈晴陈雨身上的巴掌,他如今都忘了吧。“哥!再敬你一杯!”卫秀梅实在捧场,她举起杯,又放下杯,她见菜都见底了,便主动要求再进厨房,拌两个下酒的凉菜。她的身影刚飘向厨房,钥匙拧门锁的声音传来,门开了,是陈晴。跟在陈晴身后的是壮壮,壮壮低声喊了声“姥爷”,就被陈晴推进另一个房间,要求赶紧把作业弄完。陈抗美被大女儿的突然袭击弄得心砰砰跳,像被抓到偷晴板,面带讪讪之色。
陈晴没注意到父亲神色有异,更没发现,厨房有人,她两眼茫然,六神无主的,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近因。她皱着眉,对喝得醉醺醺的父亲说,爸,壮壮先放你这,有吃的没?晚上随便给他弄点,或者我待会叫外卖给你们。
陈抗美随口问了句,陈晴,你的神色怎么不对。
陈晴未语泪先流,她哀哀怨怨地问,爸,你在法院有熟人没?我记得你有个战友,黄叔叔在马鞍山路的分院?大力说出大事了,他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陈抗美愣在客厅,他眉毛支棱着,眼睛还没从“穿越”状态回来,瞪得更凸起了,“什么事?”他脚一软,倒退两步,还好,离沙发近,踉跄几步,大脑控制不了身体下沉时,稳稳坐在沙发上,陈晴忘了父亲曾在母亲做手术时,高血压飙升过,几年没犯病,今天居然犯了,她还没弄清楚咋回事,陈抗美问道:“大力,因为什么?”
“我们那别墅……你看新闻就知道了,烂尾了,现在一分钱收不回来,房子更别提了,大力刚给我电话,他要去维权……\
真的,陈晴发现所有烦恼集中在这几天全部爆发了,单位的,壮壮学校的,壮壮学习上的,她下午给孙大力电话,想发泄一番,没想到,孙大力失魂落魄对她说,完了,完了,我们的别墅完了。
给烦恼排个序吧,早上,陈晴还觉得单位的烦恼小于壮壮的学习,中午还觉得壮壮的学习小于和壮壮学校以尤老师为首的老师们闹掰的,下午就变成,一切都小于孙大力带来的噩耗,两百多万的别墅啊,要成为泡沫了……
陈晴嘴一瘪一瘪,眼泪顺着腮边流,难为她了,真正是自母亲去世后,她最难的时刻。
她根本没意识到父亲是极力维持平静中,她把终极秘密说出来的刹那,陈抗美的脸色从正常的酒后脸红变成紫猪肝色,厨房玻璃拉开拉开,卫秀梅端着一盘青红辣椒配胡萝卜丝土豆丝名老虎菜的拿手凉菜出来,正看到陈晴卷曲长发乱蓬蓬搭在连衣裙上的背影,正看到陈抗美一软,整个身体倒向沙发上 。
“老陈!”“爸!”“怎么了?姥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