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英婶也看到了何三秀的状态,希望林晓竹能多开导她,听到冯玉珍要去给她们做午饭,她便站起身要帮着做。
她按下想帮忙的林晓竹,朝何三秀使个眼色:“我去就行,我们姐妹好好聊聊,你们姐妹也好好聊聊。”
林晓竹有很多年没有见到何三秀,正在担忧她出了什么事,便答应下来。
等冯玉珍和玉英婶走了,林晓竹把何三秀叫到里屋床边坐下。
里屋比堂屋小点,光线也没那么明亮,又只有她们两人在,何三秀坐进来,明显放松许多,都敢抬头看林晓竹了。
林晓竹心里越发难受,这么善良温顺的女孩,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怎么如此惶恐不安,就像待宰的羔羊一般。
“三姐,你怎么会跟玉英婶一块来县城?是出了什么事吗?”林晓竹挽住她的手臂,柔柔地道。
何三秀眼里的泪一下涌了上来,可是她知道,不能在晓竹的房里哭,否则晓竹家会不吉利。
她仰起头,拼命想要把眼泪憋回去,林晓竹忙把自己的手帕递给她,悄声道:“没事,到我这里了,没事了。”
何三秀擦干溢出的眼泪,哽咽着把事情经过跟林晓竹说了一遍。
何三秀嫁给她男人后,男人经常打他,那会儿她婆婆还在,打得厉害了婆婆就会出来干涉,男人还不算太过分。
年前她的婆婆去世了,男人没了管束,无所顾忌,经常把她打到地上躺着,爬都爬不起来。
有几次她被打得失去意识,以为就这么死掉了,最后还是又醒了过来,要不了多久又会重复同样的噩梦。
“你为什么不跑?就任他这么打你!”林晓竹听得心疼死了。
她不敢鼓动何三秀和那男的对打,实在是那人身材高壮,再来个何三秀都不是他的对手。
“我想过,可是我能跑哪去?我妈不管我,我自己啥都不会,连字都认不了几个,身上又没有钱。”
何三秀用手帕捂住嘴,将哭声堵了回去,只是双肩控制不住地在颤抖。
林晓竹见她这么热的天穿着长袖衬衣,拉过她的手,将袖子挽了上去,她惊恐地看到,她的手臂上全是青青紫紫、深深浅浅的伤痕,纵横交错,很是可怖。
林晓竹的心一下揪了起来。
她的眼泪忍不住往下落,轻轻抚着这些伤口,问何三秀:“你为什么不拿去给村里人看?让村干部出面管管。”
何三秀摇摇头:“他每次打我都只打身上,从来不打脸,在外面对我也很好,和别人说话也和和气气,没人相信他会打我。”她惭愧地低下头,小声道,“我也不好意思跟人说,他说我不能生孩子,嫁人就是害人,走到哪去,都会被人打,他打得还算轻的,有些人家还会直接把我这样的休回家。”
林晓竹一下想起来,何三秀是自己来的,并没有带着孩子,问她道:“你没有生育?有没有查过?”
她记得罗寡妇就没有生育,是何母带她去医院检查出来的。
“我去乡卫生所查过,医生说我没有问题,叫他去也去查查,我跟他说了,他说我这是打他的脸,他一个大男人,长得这么壮实,怎么可能没生育,又把我打了一顿。后来我就没敢再说了。”
“他前面不是有个媳妇吗?那媳妇也没有生?”林晓竹忙问。
“嗯,他就是说他运气不好,连着娶了两只不下蛋的母鸡。”
“那肯定是他的问题,我跟你讲,男人再壮实,也有可能没生育,而且生男生女是男人决定的,和我们女人没有关系。”
林晓竹把自己知道的知识告诉了何三秀,她要一点点改变何三秀,不让她再把罪过都揽在自己头上。
“原来是这样。”何三秀恍然大悟,想到自己的遭遇,不由得愤恨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