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情总得一步一步来,你也不用太着急。咱们用尽全力去做这件事,若没成功,那一定是天意。我一直认为,上天不会让人们继续承受苦难,不然不会出现陛下这样的人物,也不会有你苏醒巫脉。”
“我坚信,陛下、你、我,都是应运而生,为救世而来。既然这样,我们就不会白来这世上一遭,我们要做的事,就一定能够成功。”
江稚鱼侧仰着头看他,眼睛眨巴几下,道:“似乎,仿佛,很有道理的样子。”
那么上一世她死了,是不是老天发现自己一不小心,让她这关键的一环给噶了,所以给了一次改正的机会,她才重生?
陆荣望着她少有的呆萌样子,嘴角再次露出笑意,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两下,“觉得有道理,就放轻松一点。”
顺手环过去,把她脑袋往自己这边一勾,柔声道:“别想那么多了,这事着急不来。困了就睡会儿。”
江稚鱼脑袋被他按在肩窝,“我不困。”
说着打了个呵欠,被他身上的热气一熏,不知怎的,明明不觉得困倦,但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马车减震做的好,摇摇晃晃的,也不颠簸,晕晕乎乎中,意识就越来越混沌。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开始吵闹,小贩的拨浪鼓声,把江稚鱼吵醒过来。
“醒了?”陆荣道,说着伸手帮她理了理略有些乱的头发,“已经进了抚郡城,马上要到午时了,饿不饿,咱们下去吃顿饭再赶路?”
江稚鱼还有些刚睡醒后的迷茫,揉了两下眼,“有点饿。”
说话间,听到外面有哭声传来,那不是一个人的哭声,而是很多人的哭声。
不由挑开帘子,探头往外看。
车边跟着的苏十三看到,就指指前边道:“遇到了送葬的队伍,不太吉利。”
江稚鱼往前探头,随口道:“有我在,没什么不吉利的。”
前边刘大正指挥着,让队伍靠边停下,给送葬队伍让路。
陆荣对外面的事情不感兴趣,就也把自己那一边的帘子挑起来,就着外面的光线,拿起一旁的书看起来。
道边有不少人停下看着送葬队伍,也有人家在一旁设路祭。
江稚鱼望着前边的送葬队伍,隐约可见那边隐隐约约飘散着一点点黑气,就皱了下眉,这死者的死亡原因不正常。
“我下去一趟。”江稚鱼道。
陆荣扣下书,伸手把挂在车壁上的披风取下,帮江稚鱼披上,食指灵巧地系上带子,再把帽蔸给她扣好,“去吧。”
江稚鱼下车,往前边张望几眼,看到那边有个年轻人手中攥着纸钱,身前的地上,有小厮正在摆放祭品及香炉。
看样子,是和死者相熟的人打算路祭的。
江稚鱼走过去,在年轻人身边一站,问道:“这位公子,打扰一下。”
那年轻人回过头来,拱手道:“不打扰,姑娘有事请讲。”
江稚鱼指指送葬的队伍,问:“请问,那死者是公子的什么人,他是什么原因过世的?”
年轻人惊讶一下,没料到有人问这个问题,他打量江稚鱼一眼,再看看江稚鱼身后的苏陈二女,以及牵着马的护卫们。
猜想这位路过的年轻姑娘,大约是好奇心重。
年轻人语气无限惋惜,“死者是我的朋友,成亲才没两年,儿子刚两个月,他人就没了,真是太可惜了。”
“他不是正常死亡的吧?”江稚鱼望着送葬队伍中,快要散尽的黑气道。
那黑气是邪祟残存的气息。
年轻人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
江稚鱼收回目光,道:“公子可以说说你那朋友死亡原因吗?”
说话的功夫,送葬队伍过来。
年轻人也顾不上回答江稚鱼,蹲下去,把线香点燃,插进香炉,然后对着路过的送葬队伍躬身作揖。
送葬队伍里走出一人,给年轻人还礼。
等队伍走过去,年轻人见江稚鱼还等在一旁,就解释道:“我这朋友是抚郡吉祥染坊的少东家,他死前的那天晚上,还和我们几个朋友一起在外谈生意,结果第二日就传来他跳楼自杀的消息。”
“他们家族中,建有一座望川楼,他就是半夜爬上望川楼,从最高的七楼跳下的。”
这年头的建筑普遍不高,但是有一些有钱有势的大家族,早年因为战乱,会在家族群落中,建一座青砖砌起来的高楼。
这高楼高约十丈,四面光秃秃的,没有可攀爬的地方。二楼下是没有楼梯的,只有一架随时可以收起来的梯子。
这样有人打来时,人们躲到楼上,抽走梯子,敌人就没办法上去了。
楚郡江氏也建有这样一座高楼,但从大夏建国后,就再没用过。
苏十三忍不住问道:“他大半夜去那楼上干什么?”
年轻人摇摇头,“不知道,找不到原因。他夫妻恩爱,父母亲和,兄弟也上进懂事,在外面也没和人发声龃龉。家里家外,没有和人发生不愉快,最近也没什么值得他自杀的烦心事,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想不开了。”
苏是三听得好奇心起,指指自己的脑袋,“他这里,有没有毛病?”
年轻人果断摇头,“没有!我和他从小就认识,他若是有什么毛病,我不可能不知道!”
“官府查过了吗?会不会被人推下去的?”苏十三又问。
年轻人犹豫一下,“官府去查了......”
他显然不愿给陌生人透露过多,没往下说。
江稚鱼道:“仔细说说,我们只是路过,不会将今日听到的外传。而且,说不定说出来,我可以帮你朋友找出死因。”
年轻人看不到江稚鱼的眼,只看到她露出来的半张脸,平淡而镇静,给人的感觉,她说这话完全没有一丝玩笑和夸大,也并不像好奇的样子。
不知怎的,就继续往下讲了:“衙门去人查了,因为望川楼这些年都没用过,里面积满灰尘,能够很清晰地看出,里面只有王兄的脚印。哦,我那朋友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