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卢氏气得胸膛上下起伏,一双眼恼恨的死死盯着她。
江稚鱼心思略转,唇角突然勾起一丝冷笑,走近卢氏身边,放低声音道:“母亲,您想清楚了,真要打我?打了我您可知道后果?”
卢氏不屑道:“后果?你还能反了天去不成?凭他天大地大,无论走到哪里,打了就打了,母亲教训女儿天经地义。”
江稚鱼一声嗤笑,凑过去依旧把声音放的很低,神情带着两分恶劣,“天我是反不了,但是母亲,您猜猜看,我和母亲发生争执,父亲是会站在您那边呢,还是会站在女儿这边?”
她双眼闪着恶意的光,凑得更近一些,像是母女间在亲昵的说悄悄话:“大巫全天下只有一个,妻子呢,却可以休了再娶。母亲猜猜看,如果我和母亲在同一屋檐下势同水火,无法共存,那么被赶出府的,将会是哪个?”
卢氏脸上的血色一瞬间退个干净,猛地抬眼,不敢置信的死死盯住江稚鱼,“你敢......你竟敢!好啊你个六亲不认,狼心狗肺的小畜生,竟敢打这样的主意!”
江稚鱼挑起眉,眼神毫无温度的望着她,“我怎么不敢?你既不仁,我也可以不义。母亲从不当我是亲生女儿,女儿自然也可以不要亲生母亲。”
上辈子卢氏能送她进大牢给人玷污,所有亲情就已经抹杀干净。
如今对于彼此,陌生人都不如。若不能和平共处,撕破脸来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也不是不行。
不过,如今她今非昔比,在她这里,只有网破,鱼会活的好好的。
卢氏望着面前的女孩,仿佛不认识了似的。这是她的女儿,她一直忽略的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和狠毒了,竟然连亲娘都想赶出府去?
她分明是个软弱的,可欺的孩子,她一直觉得能把这孩子握在手心揉捏,怎么就突然间天翻地覆,变得这么陌生?
卢氏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是因为一个听话的棋子突然脱离了掌控,还是因为自己亲生的孩子,突然跟她撕破脸了。
她一时难以从这种落差中回过神来,愣愣盯着江稚鱼的眼睛好一阵。
江稚鱼的目光也毫不避讳的,直直望进她的眼里。明明那是一双好看至极的杏眼,娇媚如三月春水,却盛满冰冷。仿佛她的一颗心,是坚冰雕铸,没有一丝温度。
卢氏的心里不知怎么就有些难受,好久才咬了咬牙,接受了现实,“好,好,我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别以为你会那么点巫术,就能在这个家里为所欲为。我和你父亲夫妻二十载,我不信你父亲会那么薄情。”
话虽这样说,心里隐约有些虚。若说年少时夫妻情浓,或许她会信心十足。
如今色衰爱驰,恩爱不再,她不敢保证在丈夫心中的分量。
何况昨晚已经被警告过了。
江稚鱼眼睫微微下垂,眼神透着自上而下的睥睨,满眼笃定而漠然,“母亲大可试试。”
卢氏抿抿唇,就算她隐约猜到丈夫在她和女儿之间,会选择对家族更有用的女儿,但她好强半辈子,怎么肯当着下人,对女儿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