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位中年男子走到了常悠的身边。他躬身施礼,朗声说道:“久违了,常大人。在下古玉郎,多年前有缘见过大人一面,不知大人还能想起在下否?”
常悠看了古玉郎一眼,觉得面生,只不过这名字确实是听过的。正在她回忆思考之际,廖金秀扭过头来,若有所思地盯着常悠和那名男子。
“不好意思,我实在没想起来。不知我们是在哪里见过?”常悠客客气气地问道。
古玉郎一听,也不介意。只是笑着说道:“十几年前,您曾经回乡一趟。当时,我是去你家相了一次亲啊。”
常悠这才想起来。原来这个古玉郎就是那天的第一个相亲对象。只不过,古玉郎当时根本就没看上常悠。
常悠笑了笑,恍然说道:“哦!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你是那位菜地里的书生吧?”
古玉郎讪讪地一笑,说道:“是!在下当时有眼不识泰山,如今也是悔不当初啊!”
常悠微微一拱手,说道:“古家兄台,过谦了。你怎会在此?”
“我是王家的远房表亲,如今,在王氏铁匠铺做文员。”古玉郎答道。他也是个好奇心重的,又随口问了一句:“常大人。那日,我离开之后,不知后来那几位相亲对象,有没有下文?”
常悠听完,微微皱眉。她看到廖金秀在往自己的近旁凑,便不着痕迹地侧了侧身,让自己刚好挡住了古玉郎看向身旁的视线。随后,常悠才皮笑肉不笑地对古玉郎说道:“哈哈,根本就没有什么下文。如此久远之事,不提也罢。”
古玉郎见她面露不喜之色,意识到自己可能惹对方不开心了。于是,便识趣地拱手离开。
古玉郎走开后,廖金秀迅速地拉住了常悠的胳膊,皱着眉头问道:“常悠,你相过亲啊?”
常悠一听这问话的语气,就有点头大。她为了耳根子的清净,赶忙陪着笑脸,小声解释道:“那是我父母自作主张,给办的相亲宴。我之前并不知情。”
廖金秀听完,更不高兴了。她噘着嘴又问了一句:“你那天一共相看了几个人?”
“三个。”常悠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有看上的吗?”廖金秀貌似不经意地问道。
常悠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小声说道:“当然没有啊。”
廖金秀这才作罢。她白了常悠一眼,甩了甩头,重新跑开,和别人应酬去了。
常悠不紧不慢地跟在廖金秀身后。她面上很平静,心里却在想着:回去后,要立刻把自己屋里的枕套换掉。因为那是另一个相亲对象送的临别礼物。这事儿要是让廖金秀知道了,估计会刨根问底。而她又说不清楚,为何多年以来,一直会使用那副整套,总不能说是因为它既舒服又结实吧?即使事实就是如此,廖金秀估计也不会相信。如此一来,还不得审问她三天三夜啊。
常悠正在琢磨此事,被大将军夫妇忘在宴会场的常欣,突然跑了过来。她神神秘秘地说道:“姐,我刚刚碰到你的相亲对象了。”
常悠没好气地说道:“我已经看到他了。就那个姓古的书生嘛。你大惊小怪的,干什么?”
常欣却吃了一惊,说道:“啊?这里居然还有一个姓古的吗?不对啊,我见到的,是姓宋的那位绣匠——宋佳民。”
“啊?”常悠大吃一惊,心中暗道:“不好。”
果然,就在她和常欣说话的这一小会儿时间里。廖金秀已经醉熏熏地领着一个身材瘦削的男子,从远处走了过来。她嘴里还嚷嚷着:“常悠,这个人,他说认识你,要见你。你认识他吗?”
常悠觉得那人面熟。仔细一看,此人正是那位南城有名的绣匠——宋佳民。
“常大人,久违了。在下宋佳民。我们十几年前曾见过面的。”宋佳民拱手说道。
“宋兄,好久不见。你怎么也在这里?”常悠硬着头皮,礼貌地问道。
宋佳民见到常悠,似乎挺开心。他认真地打量着常悠,微笑着回答道:“在下是新任工部员外郎——王雅筑的妻弟。今天是受邀前来赴宴的。不曾想,居然在此遇到常大人。这还真是缘分啊。”
常悠原本就有些担心他旧事重提,一听话头不对,赶忙岔开话题道:“哈哈,原来如此。近来,宋兄的手艺又精进了不少吧?”
宋佳民闻言,笑得更开心了。他回答道:“多谢常大人惦念。在下的手艺倒是真的进步了不少。不如,我再给大人绣一对枕套吧?以前的那一副,应该也旧了。”
“完了,完了!”常悠在心里暗自着急地嘀咕道。
她偷眼看了看身旁的廖金秀,只见廖金秀好似喝醉了一般,微微眯缝着眼睛,一声不吭。
常悠赶紧敷衍了事地回答道:“宋兄绣工精湛,做出来的东西那是相当好用的。原来的那一副还能用,就不用再劳烦了。多谢啊,多谢!”
宋佳民刚想再说点什么,却被站在一旁,一直冷眼旁观的常欣,一把给拽走了。
常欣笑着说道:“宋兄,既然你要绣枕套,不如给我也绣一对吧。我可是仰慕你的手艺很久了。”
宋佳民闻言,也很开心,直接就和常欣讨论起枕套的面料和图案来。
常悠等二人走远,这才转回身,看向身边的廖金秀。
廖金秀坐在餐桌边的一把椅子上,似醉非醉地摇晃着脑袋。
“廖大人,你喝醉了吗?要不然,我先送您回去吧。”常悠凑到她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和地说道。
廖金秀却突然睁大眼睛,恨恨地盯了常悠一眼。然后,站起身来,径直往院外走去。
常悠双手插在腰上,叹了一口气。随后,还是赶忙跟了上去。
二人离去后,宴席还在进行。
飞行队的老队员们欢聚一堂。兄弟姐妹一顿乱叫,挨个划拳喝酒,最后喝得都有些高。有家眷的就被家眷带走了,没家眷的人,就只能静等着仆人来搀扶。
没家眷的两人 就是雷不恨和慕容雨晴。
这两人从少年时期就天天在一起训练、读书,也就天天吵架、斗嘴。如今,十几年过去,两人都没成亲,对象也没有一个。雷不恨的老母亲——副将雷花花在雷不恨身上寄予了厚望,希望他早点结婚生女,以便继承家业。然而,雷不恨却从不听从。问急了,就冒出一句话:“我不喜欢女的。”
这句话常常把雷花花气得半死。最后,就放弃催婚了。
慕容雨晴的情形也差不多。谁催也没用,反正,她谁的话都不听。
今晚,喝醉之后,两人分别坐在一张大桌子的两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都觉得对方很可笑,于是便大笑起来。
“哈哈哈!雷不恨,你这样子,可太丑了。”慕容雨晴笑得肚子疼,喘着气说道。
雷不恨不服气,说道:“你以为,你现在的样子有多好看啊?哈哈哈,你那张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似的。”
慕容雨晴不高兴了,站起来说道:“哈哈哈,雷不恨,你说谁像猴子似的?雷不恨,你有种再给我说一遍。”
雷不恨也缓缓站起来,指着慕容雨晴说道:“哈哈哈,我说你呀,你现在就像只母猴子,上串下跳的。”
慕容雨晴真生气了,冲过去,一把揪住了雷不恨的耳朵,嘴里还呵斥道:“你胡说什么?我才不是母猴子。倒是你,你就像头大水牛。”
雷不恨被慕容雨晴揪住耳朵,非但不反抗,反而突然就失去了战斗力。
因为,慕容雨晴离他太近了。她的前胸紧贴着他的胸膛。她嘴里混合着酒气的气息,全都喷洒在了他的脸上。这让他瞬间就像入了魔障一般——被定住了。
“喂!雷不恨,你怎么不说话了?喂!”慕容雨晴恶狠狠地问道。
雷不恨突然醒悟过来。他一把拉住慕容雨晴揪住他耳朵的手,急切地说道:“你,跟我来!”
说完,他拽着慕容雨晴就跑了出去。留下一脸怔愣的两个刚刚迈进门槛的仆人,在那里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