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看着有些不高兴？”
木樨清露还带着丝丝热意，淡淡的清香一点点的把姜星沉包围。
“听说这里原来是镇山关外最大的一处戏园子，这还不到一年便成了平地。”
听着她言语间的悲意，商陆忽的明白了什么。
如今两国和谈，歌舞升平，可那些逝去的，终究是回不来了。
曾经繁华却被夷为平地的家园。
曾经富庶却流离失所的百姓。
还有曾经活生生的站着，如今却埋骨异乡的将士们。
总有人觉得和谈是懦弱，是没有魄力一举剿灭敌人。
可只有真正在战场上拼杀过的人才知道，继续打下去，只会有更多将士们死伤，有更多百姓背井离乡。
“晓晓，这是最好的选择了，大齐和北漠，都不能再打下去了。”
“我知道，只是心中总觉得对不起为这片土地战死的将士们。”
一滴清泪从姜星沉眼角滑落，重重的落在脚下黑褐色的土地。
饶是白日里表现的那么淡然，可看到这片将士们曾经抛头颅洒热血的土地，她心中仍是有些自责。
“殿下您想错了。”
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姜星沉和商陆猛地回头，只见一个才十二三岁的小兵站在阴影中，乌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瞧着姜星沉。
看着这年幼的小兵，姜星沉有些怜惜的朝他招了招手，又从商陆手中去了块点心递了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这么小的年纪怎么来参军了？你家还有什么人？”
闻着香甜的点心味，小兵眼睛一亮，笑眯眯的接了过来。
“回殿下的话，我叫二毛，我不小了，已经十二了。我哥哥叫大毛，原来是嘉靖关的士兵，所以便安排我在火头军打杂。后来哥哥战死了，王将军怜悯，让我跟着这次回京的队伍一道儿走，还要供我读书。”
二毛一边说着，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糕点。
听他这样乐观的说出如此悲伤的话，姜星沉忽觉得鼻头一酸。
“那你……为何说我想错了呢？”
二毛将点心往嘴中一塞，手舞足蹈的比划了起来。
“殿下就是想错了嘛，起码我哥哥不会觉得殿下对不起他。我和哥哥从小便在边关长大，见多了将士们为了保护百姓牺牲自己。哥哥从来不后悔参军，也不后悔因为战争没了性命。
因为他不仅仅是为了大齐而战，更是为了这城中的亲人和朋友，是为了我们能平安，能有衣穿有饭吃，能自由自在的在街上走着不被人欺负。
如今两国和谈，更多的人能平平安安的，这难道不是更好吗？我不会忘记哥哥，边关的百姓们也不会忘记他们……”
二毛说了许久，又哭又笑的，可眼中始终亮的如星辰一般。
夜更深了些，远处帐子中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一壶清酒缓缓浸入几人脚下的土地，和那数月前残存的血液融为一体。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