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压境,黑压压的人海延伸向远方。
城关上的所有人看着这一幕心上似乎都被压上了一块巨石,叫人喘不过气来。
一骑出阵,来到城关不远处停下。
马上是一相貌硬朗的中年壮年男子,身上属于上位者的气息浓重。
洛钧看到此人的第一眼便猜出了他的身份——旗合斯穆。
下方的旗合斯穆抬头对上了洛钧的目光,虽身处低处,但一身气势丝毫不弱。
旗合斯穆笑道:“洛将军,虽然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我一直很钦佩你,若是今日你让开道路,待我平了天下,我可分你八州封地,如此待遇,大楚皇帝也给不了你吧?”
闻言,援军中的不少将领皆是变了脸色,紧张地看向了洛钧。
“旗合斯穆,你就不要浪费口舌了。今日北疆寸步不让,否则我等怎对得起这几十年来望北关外埋葬的数十万忠骨。”
洛钧铿锵有力的声音传开,所有白甲将士皆是攥紧了手中兵器,冷冷地注视着下方的旗合斯穆。
旗合斯穆微眯起眼,扫了一眼城关上的数万士兵后不再多言,掉头回到了北莽的阵中。
没多久,北莽大军便发起了进攻。
数十万人马冲锋,地动山摇,北莽士兵不要命般地涌来,搭起云梯一窝蜂向上爬,守在城头上的士兵开始全力防守,滚石檑木不断抛下,砸翻大片人马。
但下方依旧有数不清的北莽士兵在不要命地往上爬。
滚石檑木很快便用尽了,北莽士兵开始爬上城头,守城士兵上前肉搏,城头上陷入了混乱。
城门突然打开,从中冲出了十万人,待到他们彻底出去后,城门再次合上。
十万白衣,在黑压压的战场中是如此明显。
这十万人中有两万是现在剩下的所有赤血骑。
赤血骑带头冲锋,在战场中撕出了一条血路,剩下八万人兵分四路,各由五千骑兵开路,开始左右穿插,绞杀周围的北莽士兵。
原本在后方无所事事的敌军此刻也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饿狼,向着他们包围而去。
此刻下方的战场如同一个疯狂的磨盘,无情地碾碎着其中的生命,双方的人马不断减少。
雪衣军的将士英勇厮杀,身边的同伴倒下时也没有一丝分神,只是更加奋力地挥刀斩杀敌人。
当穿上这身雪白战甲时,他们就已经将生死抛之脑后了。
所有北疆人都知道,这身战甲便是丧衣,送战友也送自己。
因此一开始这十万孤军入敌阵便没打算能够活着回去。
一道道身影不断倒下,又立刻有人补上空缺,密密麻麻的人填满了战场。
赤血骑也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完全跑不起来,果断停下脚步就地厮杀。
地面已经被血水淹没,一步踏出,血水飞溅,也不知到底死了多少人。
雪衣换血衣,一路杀出来,数不清的敌人源源不断涌来,所有人都已经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敌人,很多人手中的战刀已经卷刃,麻木地靠着蛮力硬劈。
他们的脑海里只记得自二十多年前开始在军中流传的那句誓言。
雪衣踏阵,不问归期;
赤血染身,敢叫神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