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
“打,打死他。”
“狠狠地打这些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坏人。”
不远处一阵敲锣声,谩骂声,令大槐树下唠嗑的大婶们止了声,都纷纷看过去。
七羽则站起身,眉心微蹙地看向那缓慢过来的小队。
“小七,别怕,那些是住在牛棚的人。
今儿是阴天,大伙儿都不忙,是例行的‘游街’。”于老太紧跟着起身,微微用力地握住七羽的手。
“知道了,我就是没见过,好奇。”七羽听懂得于老太的话中话,轻拍着她的大手。
早上送七羽去于家的那个爽朗大婶张桂枝,很自然地接了话:“小七丫头的老家,没有下放的坏分子?”
“没有。”七羽重新坐下,眼睛却还盯着那游街的队伍:“我们村离镇子很近,好像是不够下放的条件。”
楚奶奶所住的村子,是真的没有下放的人。
倒不是因为离镇子近,而是那个村子相对富裕,若真下放到那里,反倒是那些人的福气。
“黑丫...不是,小七丫头没见过,七婶领她去看看,就不好奇了。”眼尖大婶刘银花看着七羽那收不回的眼睛,很给力地来了一句。
“到底是个小丫头,这好奇心真重。”于老太点了点七羽的额头:“走,带你去看看。”
于是,七羽便大摇大摆地跟着于老太走向游街队伍。
队伍前方是一个小个子村民,手里拿着锣,时不时敲两下。
他身后跟着四男三女,其中六位的岁数差不多也就知命之年;
只有最后一个,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女人。
路旁叫嚣的孩子们,手中的石子不停地打向那三十多岁的妇女。
也许是得了吩咐,孩子扔的石头都没有砸向女人的头,但身上的各处都挨了不少下。
七人穿着破旧看不出颜色、满是补丁的衣服,头埋到胸口处,每个人仿若无魂的木偶,呆呆地跟着队伍。
看到这样的一幕,七羽的心里翻江倒海:这些人曾经都是各个领域的权威人士,也将是未来不可代替的人才。
如今,他们却要遭遇这些。甚至有些会凄凉、屈辱地埋在这片备受欺辱的土地,何其可悲?
纵然心有万般不忍,但七羽还是很好地控制着她的情绪。
因为她此刻已不是一人,她是“于家人”,她不能连累于家。
况且,眼下她也做不了什么,总不能将所有人都带进空间吧?
就算空间允许,可这么多人一下消失,这个村子能幸免吗?
何况将来,他们又怎么出来?
这些无论风光、落魄时,都被多方注意的权威人士,同那平凡、被拐的三十七人,终是不同的。
“丫头,干爹曾对我们说过:‘不在人得志时谄谀,亦不在潦倒时袖手,更不在落难时下脚’,便可以无愧于心。
如今,咱能帮他们的,便是‘不理’。这样才不会徒增他们的‘不是’,和其他莫须有的罪名。
这才是俺最好的照顾。”于老太的声音低到几乎没有,但每个字都清楚地印在七羽心上。
“七奶奶,我知道。”
游街队伍过去了,村民也相继回了家。可刚刚那一幕幕,却在七羽心里怎么也挥不掉。
眼下,她虽没办法改变这些人的生活环境,但送点药或吃的,还是可以的。
于是,月黑风高夜,七羽又做起了独行侠。
在阿福和阿啄的带领下,七羽毫不费劲儿地来到了牛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