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微生大步跟着鹤北进了地牢,面色铁青:“怎么可能会死?”
“看守的人说原本还好好的,但突然金光大盛,刺得他眼睛疼。等金光散去后,那人就死了。”
琴微生沉着脸,走到关押那人的牢房门口。
她深吸一口气,而后摆手嘱咐:“本尊一个人进去就可以了,你在此处候着。”
“是。”
这处牢房并不是被铁栏杆围起来的,它两面是墙,另外两面有着两扇大窗户。但因着身处地下,两扇大窗户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里面的装饰极其简单,一张草席,一个桌子,桌子上放了些笔墨和纸。
而如今,那人正躺在草席上,双眼没有完全闭上,两道血迹自他眼里流出。
薄弱的身体,苍白的肤色。
琴微生在原地顿了半晌,才走上前,轻轻抚上他的双眼。
“……我没想逼你去死的。”
琴微生跪坐在他面前,浑身如跌入冰窖般寒冷。她抓起那人的手,发现他地手更冷些。
琴微生紧紧握着他的手,试图将他的体温回暖。
“可你计划好了一切,桩桩件件皆有你的影子。你想要脱离出掌门的身体,所有人便都成了你的棋子。”
“师兄,我做不到你那么聪明。但我没想让你死的。”
“我只是……我只是……”
琴微生垂下头颅,将他的手抵在自己额前。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霁月双眼闭着,从眼角渗出来的血格外渗人。但他又偏偏浅笑着,仿佛释然。
琴微生那日将霁月吞入地下火海时,他就已经落到了这处地牢。琴微生总觉得自己该恨他的——本就应该恨的。
但到了如今这步田地,她又不敢恨了。
早知道恨和无视会将霁月杀死,那么她情愿自己日日受到折磨,日日痛苦万分。
因为这是她的师兄。
亦兄、亦友、亦父。
琴微生的左手缓缓凝聚起灵力,却如入深海的水滴一般,瞬间消失,不起作用。
“师兄,师兄你醒醒……”琴微生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涌出,她死死地抓着霁月的手,抓到她指尖泛白。
她多希望,霁月会因为疼痛醒来,然后微微拧着眉,再不咸不淡地说她一句:“师妹的力气倒是愈发大了。”
但不会了。
他已经彻底没了气息。
.
在她十五六岁的时候,霁月身体依旧不好,他们两个都没办法领取任务下山。琴微生虽然日日训练,看似无欲无求,但她心里仍存了下山的渴望。
她也很想下山去看看。
在琴府的十五年,她懂得了越想要什么便越不能表现出来。她像是被压抑了很久的人,不知道该如何表述自己的想法。
但霁月看出来了。
他没有和韩苏说要下山这回事,彼时他站在琴微生面前,依旧是那副冷淡的神色:“有一个任务,需要你去完成。”
琴微生手中握着刚得来不久的剑,有些振奋。
可霁月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她的剑,便说:“把你的剑丢掉。”
“师尊说剑是——”
“若你想去做任务,就把剑丢掉。”
琴微生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剑,而后手指一松,剑就落到了地上。
霁月没带她走大道,反而七拐八拐地,从不知名处下了山,进了山脚的城。
当日似乎是个什么节日,城里挂起灯笼,街上摆了不少摊位。
临近傍晚,行人百姓都出来闲逛。
琴微生绷起一张小脸,郑重其事地问霁月:“师兄,我们要做什么?”
霁月比她高些,因此轻轻地推了下她的后脑勺,言语里透着些愉悦:“去,将整条街的吃食都吃一遍。”
琴微生愣住,扭头看向他。霁月见她这模样,微微勾唇:“不够?那就将你所有喜欢的玩意都买下来。师兄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