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微絮将那晚发生的事情细细说明,听得琴微生直皱眉头。
忽然,琴微絮福至心灵:“之前神藏冢的事,我本无意陷害,但当时有一道声音一直在我耳旁回响,让我说明是你把我甩下去的,要我陷害你。然后我看见……三师兄在冲我笑。”
琴微生的眉头皱得更紧。
“三师兄当时给我的感觉就像地痞流氓,和他本人的形象大相径庭。而且四师兄临死前和我说,三师兄是坏人,是天生坏种。”
琴微生忽然想起自己在柴桑城的时候,窗边明明站了三个人,但漱玉却说只有两个。
“三师兄给我的感觉总是很奇怪,就像明家家主一样。”
明南之。
琴微生翻出明厌写给她的信,仔细翻看。
若漱玉真有什么问题,明厌作为日日和他相伴的人,必定会察觉到什么。
“师姐,若你能看到这封信,就代表我应该已经死了。”
“时间一晃而过,我竟与你相伴两年。而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其余的时间我们总相处得不太融洽。我曾想过是什么原因,也在路途中问过很多人,但大部分人都不能给我答案。有一日我误进烟花巷,想着女子最懂女子,于是点了身价颇高的艺伎。当然,她也没有辜负我的银子。”
长相妖艳的艺伎穿着半透的衣裳,手上抱着一把琵琶,柔柔地坐在帘帐后面。
“我和一个阿姊,常相处得不太融洽,你可知为何?”
明厌坐在她对面,眼睛上蒙了一道红色布料,正襟危坐。
“哦?两位可是一家人?”
“我们……师出同门。我两年前因胞弟陷害,被家里人送至师门,日日由阿姊照看。但我的态度却总是很恶劣,阿姊明明处处都好,我却无法心平气和。”
艺伎轻笑出声:“公子是否常陷害她?”
“你怎知?”
“出手阔绰的大人物总有些特别的需求,公子来得正巧,前不久刚有位大人和奴家探讨过此问题,虽并非一样,但问题的根源却是相似的。”
“公子被胞弟陷害,想必当时令尊并不相信公子,而遭受全家背叛的人,又怎会轻易接受来自他人的信任。公子,你是在害怕。”
“我害怕什么?”
“公子在害怕你的阿姊有一日不信你,在害怕她有一日与令尊一样,在害怕你会遭遇她的背叛。所以公子会不停地试探她的底线,来看她的态度是否同以前一样。说白了,公子是没有安全感。”
说着,艺伎又笑一声:“不过很显然,那位姑娘一定对公子的态度一切如常,不然公子不会来问奴家这个问题。”
明厌没想到答案是这样的,他又问:“可她分明一直在疏远我,也算一切如常吗?”
艺伎反问道:“公子所在的师门门规可严?”
“严。”
“公子平日里称姑娘为师姐?”
“是。”
艺伎这才说道:“在师门中公子称她为师姐,却在奴家面前称她为阿姊,想来公子已将她视为自己的家人手足。既已是家人手足,公子又何须在意表面的态度变化,真正的变化,是从心底出现的。”
“公子,用心去感受即可。”
后来,明厌写到此处的时候苦笑一声。
“那艺伎看得竟如此通透,但过去种种,终是我对不起师姐。”
“之所以写此信,是因为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常醒来时身处血海,浑身疼痛不堪。我想,大抵是有什么东西附在了我的身上。总有一日,我会死在他的手下。”
“师姐,我不否认我的过错,但也不会包庇另一个始作俑者。三师兄,常以言语勾起我的心思,再置身事外。三师兄非表面温润,内心狠毒,以笑遮心。之前我神志不清,与豺狼为伍,现已清明,故劝师姐远离三师兄。”
“另,我怀疑三师兄身上有邪魔所附,但苦无证据,只求师姐在保证自身安危时求证。千事万事,望师姐保重身体,莫以身犯险。”
“阿姊——原谅我这样唤你。如有来生,我希望你是我的亲阿姊,感情深重,相伴左右。”
“明厌绝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