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乳娘正待在夫人的房里,两人看起来正在交谈那封信的内容。
琴微生刚到那里,就听到了夫人怒不可遏的声音:
“怜儿离家去了南方定不适应,她还敢主动提起蚊虫之事?难道不知道怜儿自幼怕虫?!还专门提起絮荷点一事,这不是炫耀是什么?栾城本就不比京城,吃食自然比这里差些。如此一提,难道不是让怜儿更加想念这里吗?”
“还提起念书一事,她是在炫耀自己在京城念的书比怜儿多吗?”
“好好的一个姑娘,尽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林乳娘也没想到夫人会这么生气,但她觉得琴微生没错,于是忍不住开脱道:“姑娘并未做错什么,她或许只是想念怜儿姑娘,夫人如此说话实在不妥。”
“她自小便与怜儿不甚亲密,如今怜儿走了倒是装成了黄鼠狼,倒也真是难为她!”
“夫人,姑娘也是夫人十月怀胎生下的宝贝疙瘩,为何如此偏心?”
“我若是公正,那我儿怜月该由谁疼惜?!”夫人猛地拍了下桌子,眼底微红,“怜儿自幼体弱不正是拜她所赐?怜儿如今被迫同我分离不也拜她所赐?我若是疼她,那谁疼我的怜儿?”
林乳娘知道那个道士的事,但心里仍觉荒谬:“姑娘当时都毫无意识,怎能说是拜姑娘所赐?”
夫人看着她,丝毫不掩饰眼底怒气:“林乳娘,若你还替她说话,那她以后的罚,你便也一并受着吧。”
林乳娘自觉失言,这才噤了声。
她是为琴微生打抱不平,但也不会扯上自身安危。
只是……
林乳娘看向窗外月光,叹了口气——只是可惜微生姑娘了,生错了人家,生错了时辰。
琴微生站在原地,出乎意料的平静。
意外吗?其实不。因为她早就看出来夫人对她的敌意,这么多年下来也就习惯了。
至于亲人,她可以选择忽视。
她不回去打扰她们,便是她做出的最大努力。
紧接着,她的人生继续发展,时间快速。但只要她想停,眼前的幻境随时可以停下来,重现当时的经过。
琴微生没有阻拦任何一件事情,因为她知道,正是这些事情才组成了现在的她。
一方面她想逃离过去,一方面她又感激过去。
在乾空门待着的这四年,是她最快乐的四年。时间一晃而过,如今已是第五年了。
幻境到了她如今的阶段便消散了,她回到了之前的地方。但不妙的是,易储正晕在原地。
琴微生连忙把他扶起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易储?”
指尖不经意划过他的太阳穴的时候,琴微生感觉到眼前一阵模糊,再一睁眼,她竟已经到了一片尸身血海。
而这些的罪魁祸首显而易见——易储正拿着巨剑守在村落门口,没一个人能逃得开他的巨剑。
他的眼底已经泛红。
.
易储睁眼的时候,看到的并非是御剑宗的场景,而是一处不大的村落。
一间木房子里,一个婴儿躺在摇篮椅里,女子拿着个拨浪鼓轻轻晃动,勾着婴儿伸手抓它,还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从外面劳作完归家的男子给女子擦了擦额上的汗,说:“娘子,别老逗小楚了。”
女子眉眼弯弯地回看过去:“谁叫小楚可爱得紧。”
易储站在原地,眉毛微皱,一只手无意识地握成拳头。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看着名为小楚的男孩一天天长大,那张脸慢慢变化,变成了他熟悉的样子。
那是——年幼的他。
可他分明是跟着易宗主在御剑宗长大,怎会在这样的一个村落里看到年幼的自己?
时间一天天过去,小楚似乎很喜欢剑一类的玩具,总央求着男子给他做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