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里面,潮湿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勾起了她的记忆。
这里曾经关押过她的祖父,后来是她自己,现在是叔父。人好像总是在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一些代价。
当初的祖父是这样,自己是这样,叔父也是这样。
宜音扶着鹿香的手一边往里走,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往里走了一段,她就看到了关押在最一间牢房中的杨永禄。
杨永禄也看到了她,猛地站起身来,带动着身上的镣铐哗啦作响。
“太后娘娘纡尊降贵,这是做什么来的?”
宜音未理会他的冷嘲热讽。
在杨永禄看来,宜音是杨家不折不扣的叛徒。他们有自己的利益团体,自然也有一套完整的逻辑体系,他们并不认为自己是错的。
党争有什么错?政治斗争有什么错?
男人们对此的认知很清晰,政治对于他们来说更像是一场能够亲身参与的游戏,这与骑马、射猎或者马球场上的角逐并没有任何区别。胜了固然开怀,输了也该有服输的风度。
宜音早就对此一清二楚,所以对于杨永禄这般极其败坏,心中随意攀扯的行为,很是看不上。她脚下未停,杨永禄却觉得自己更被她这样的轻视所侮辱。
“六娘,大义灭亲的戏码可不是这般演的,九王爷若是知道你如此……”
他的话未完就被宜音射过来的眼神惊住了。
“三郎,”宜音轻轻开口,“言多必失啊,怎么刑部与大理寺都还未开审呢,三郎倒是要对着吾一介妇道人家潘东扯西的,且耐心等一等吧。对了,霈儒可好?”
关押在刑部天牢当中,哪里还有好不好的说法。
她似是随口一问,但却牢牢拿捏住了杨永禄的命脉。杨永禄将她当作仇敌,那她也乐得做出这般姿态,她并不想争辩,让一个人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且为之悔过是一件很愚蠢而且不讨好的事情,她不想做也不屑做。但是让他乖乖闭上嘴,还是轻而易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