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音绝望地想,可是她自己没有时间了,她终究会将他抛下,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熬过一个个严冬酷暑,陷入无声的岑寂当中,独自承受人世间的孤苦。
这些,她没有办法告诉柳含烟,她甚至不敢泄露一个字,只能独自坚守着苦涩,佯装安然无恙。
“阿姊未免也思虑太多了,”宜音强装出笑意,“以后多远啊,哪里能想的那么多呢,说不定殿下就变心了呢,万一他喜欢上别的小娘子,把我忘了呢。”
柳含烟拍了拍她的手,“难道你舍得?殿下若真辜负了你,难道你不会伤心?”
宜音长睫微颤,嘴硬道:“伤心么,总会过去的。其实那样也好,好歹他身边有人陪着,总不至于孤单。”
柳含烟看她这副模样,心中了然,但也不戳破她,只说:“若真有那么一天,到时候可别找阿姊哭,阿姊一贯不会宽慰人的。”
那个时候,自己怕是看不见了,还哭什么呢。
宜音垂首,敛了愁容,只哼哼唧唧,腻着柳含烟撒娇。
……
麋芜被关在诏狱一个月之后,再未被提审,鹿香在宜音的授意之下,遣人给送了几次药,期间什么都没有说,直到她的伤养的差不多了,才被从诏狱转移到了普通牢房。她原本以为自己是怎么也活不了了的,但是却始终没有等到判决下来。
但是着急的人不会是麋芜。桑林手里头握着这么一个人,生怕死了,又生怕太后什么时候想起来,发现这人还活的好好的。人在他手里,他自己倒是没了主意。
桑林夫人的娘家与沈玹的母亲有亲,她眼看自己的丈夫一天为着公务愁眉苦脸的,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想来想去,想到了这一层上,便劝解桑林。
“妾知晓郎君不是那等阿谀奉承的人,但是妾也实在不忍心郎君成日家愁的这么着。妾是个没主意的人,不能为郎君解忧,只是听说禁军统领沈郎君家的娘子,曾经也是太后娘娘身边得用的姑姑。妾娘家同沈郎君家中老夫人有亲,沈老夫人虽然已经故去了,但是沈郎君是个念旧的人,这次咱们家小儿满月宴他也来了。妾私心想着或者备上一份礼,登门去求一求沈家娘子,看她能不能进宫帮郎君在太后娘娘跟前讨个主意。”
桑林直来直去的惯了,虽然心中苦闷,但是一听夫人让他上门去求人,心中便不大受用。
直闷了几日之后,又遇上不知哪路神仙,一来就要将女刑犯带走,幸亏看守的刑卫机灵,才没让他得逞。桑林得了禀报之后,知道再不能拖着了,一下了值,连家都没回,去街市上备了一份礼,就往沈玹的宅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