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下去,怕惹出她更多的眼泪。
宜音就着他的衣衫擦拭了眼角,惦记着他话未说完,仰首问:“哪怕什么?”
李承晔闷声说:“哪怕你不给我回,或者只回安好二字,我也认了。”
宜音骤然被他逗笑了,伏在他的肩上,笑得浑身发颤,“怎么还记着呢,九殿下的胸襟也不是多么宽广啊。”
“笑什么,”李承晔丧气道:“能不记着吗?阴影太大了,你第一次回我安好的时候,我一晚上都没睡着,第二日就想来找你了,那时候摸不清形势,我以为你变心了,你心里没有我了。”
“第一次?”
宜音回想了下,确实那时候他整日忙得不见人影,一连好几日,他遣于安送来的书信,她都只回安好两个字,终于他耐不住性子,进宫来了。
“哪里有那么大的阴影,我记得王爷足足拖了四五日才进宫来的。”宜音挑眉望着李承晔,“我都没有问,王爷那个时候忙什么呢?别不是在哪里凭栏听曲,饮酒作乐呢吧。”
李承晔含笑望着宜音,“想问很久了吧,我的明珠儿不愧是运筹帷幄做大事的人,这般沉得住气,忍到今日才问啊。”
宜音唔了声,装模作样起来,好似真的是沉得住气一般,其实是自己那时候忘记问了,今日提起来才突然想起。
“小坏丫头,跟你九殿下装着呢?”李承晔弹了下她的额头,说:“那段时间应当是父皇要整顿军务,再加上立储之事,世家虎视眈眈……”
“怎么了?”
见李承晔顿住了话,宜音不禁问道。
李承晔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说:“突然想起那是个时候好像也是我同你三哥哥去江南之前。”
宜音记得那件事,点了点头,“是,是我叔父亲自在承明殿举荐三哥哥去江南的,姑母那时候也还悬着心,江南不太平得很,家中男儿少,叔父将三哥哥当嫡子培养,说是叔父的行为虽然赢得了圣心,到底太过于冒险。”
“不错,”李承晔思忖了下:“当时五皇兄坐镇江南,遭遇过好几次刺杀,形式比如今还糟糕,依着我对杨忠的了解,他是谋定而后动的人,以前行事皆不例外,怎么会在那次,像是一时兴起一般,突然就举荐杨三同我一道前往江南。”
殿外雨声渐大,李承晔抱起宜音往内殿走去,随后关上了殿门,继续道:“而且当时立储的人选未定,朝中分为两派,大家都在五皇兄和八皇兄之间摇摆,我又实在没有什么凸显的名望,杨忠自诩持身中正,不涉党争,定然是犯不上同我套交情的。但是现在回想起来,看当时的情况,好似杨家很笃定那次五皇兄会落败。”
宜音垂眸略一思索,接话说:“不是笃定五皇子落败,应当说是笃定他会身死。咱们以前分析过江南的情形,官、兵、匪三家共存的局势正是齐家一手促成的,而李承明是齐家支持的储君人选,就算他在江南剿匪失败,只要齐家暗中调停,让匪患暂歇,李承明回到长安来,他就可以入主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