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通,”宜音被李承晔握着的手紧了紧,说:“根据江南的形势,以及仪鸾阁传来的消息看,咱们的推断没错,江南与长安的消息渠道被收紧,他们的反应明显紧张了起来,所以匪患与地方军的相互依存关系并没有因着当年齐家败落而终止。但是这种关系是不牢靠的,若是没有人从中调停,他们也会因为利益相互动兵戈。”
宜音望着窗外的被骄阳迫得不动声色倒退的暗影,说着说着心中越发沉重起来。
“可是他们之间不仅没有因为利益的分配而起冲突,反而像是达成某种意义上的平衡。朝廷派卢瑾之去巡抚江南已经快有一个月了,仪鸾阁他们传来的消息还是只浮于表面,并没有伤到根本。”李承晔温声开口,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宜音侧首望向他:“那就是说,当年齐家落败之后,长安有另一股势力接手了江南那一摊子,不动声色地蛰伏了几年,并且在文皇帝一朝,乃至今上登基之后,又发展壮大了?”
“不止如此,”李承晔回望向她,不自觉伸手替她将贴在面颊上的鬓发抚向耳后,露出耳垂上圆润的玉珰,他的眸光浸在那莹白的如水的清透当中,说:“我当年前往江南的时候亲自去看过那些临近河道的水田,并不多,即便是汛期被淹,但是根据户部呈上来的数目看,从地方上还是能调出来一些库存救灾的。但是借着这次水患的由头,不仅朝廷的夏税比去年少了九百五十万两,而且流民的数量也比往年多了半数不止。”
宜音安静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胸口闷的厉害。
“所以这次江南水患人为主导的可能很大。”
李承晔的声音清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调如常不徐不急,落在宜音耳中。宜音垂眸,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虽然只是猜测,但着实令人心惊。”宜音摇了摇头,继续说:“齐家败落之后,长安有能力接手的不外乎卫国公府与长宁侯府。齐家旁支依附长宁侯府,而当年去往江南协助剿匪的是我三哥哥杨永禄,再联想到后来杨卢两家联手,借着永平侯谋逆案将你碾碎,之后攻讦朝中与世家作对的清流寒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