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一沉吟,道:“方才看张修仪倒是……”
皇帝一个半大少年,显然并不懂得怎么夸奖女子,顿了下便将话题引到了内阁张首辅的身上,赞了首辅张寿几句,便说张修仪有祖父风范,遂给了她助皇后协理六宫之权。
张修仪喜不自胜地接受了,又是跪地谢恩,又是信誓旦旦地向皇帝保证,说一定会帮着皇后娘娘打理好后宫,全然忽视了旁边皇后五彩纷呈的脸色。
皇帝借机平衡了后宫的局势,对于皇后的挽留视而不见,温润笑着道:“都散了吧,折腾大半日,皇后也累着了吧,且好好歇一歇,朕这几日不得空,回头再来看你。”说罢便伸手对宜音道:“朕送娘娘回去。”
他无暇再看皇后是什么神情,搀着太后在众人恭送下,走出了承恩殿。只是甫一出门,这位温和的君王便瞬间冷了脸色,全然没有了方才在殿中的那般温和。
宜音瞧见了他神色不虞,只是外面不好多说什么,她默不作声地上了轿辇,皇帝的圣驾也紧随其后,两人前后又一齐回到了寿康宫。
刚一迈进寿康宫,皇帝就发作了起来,恨声道:“姊姊瞧瞧,他们都给朕塞了些什么人进宫,这才短短几日,后宫都成什么样子了。这些女子,面上个个纯良无害,背地里的手段却是层出不群,难道她们在家中就只管学了些勾心斗角的本事吗?”
宜音净手落座后,小口抿着内侍奉上的冬果熟水,并不接他的话,只比手道:“陛下尝尝,很好喝的。”
皇帝气闷至极,忿忿端起碗盏,大口灌了两口熟水,冷静了下,问:“姊姊怎么不说话?”
宜音笑道:“再接话,陛下怕是要连我都骂进去了,我还如何敢说呢。”
皇帝略一顿,旋即又扶额,颇为懊恼地说:“我也是一时气急了,说错了话,也并不是普天之下的女子皆如此。”
“说的是呢,天生万物,万物百态皆有不同,好坏亦只是世人评判而已,这些女孩子她们因为各种原因进了内宫,又因着各种原因占据不同的立场,立场不同行事自然也不同。只要不闹出格,不牵扯上朝政,且由的她们去吧。圣人胸襟何等宽广,这点子小事也值得动怒?”
宜音见皇帝眉间松动,缓和了些,才又继续道:“你今日做得很好,后宫之事便让它在后宫了了就罢了,后宫安稳,这对你在前朝行事也有好处。你如今已经大婚,很多事情不用我说,你也该明白的,后宫这些女子无论她们是因为何种原因进宫来,现下都是你的嫔御,你……总不能一直拿前朝事忙做借口,日子久了她们难免心生怨怼,今日之事,也是由此而起的,往后该如何,你当心中有数才好。”
宜音再未说下去,她与皇帝的关系实在也尴尬,这种事情上,她只能提醒,不能相劝。
皇帝也明白,静听她说完,沉默了半晌,说了句:“姊姊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宜音点了点头。
两人用了些点心,又接着议新年朝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