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雀宫深

第11章 晚膳

帝后大婚的一应事宜敲定下来已经是腊月了,司天监呈上来的日子选定在了腊月十二,再加上马上快到年关,朝中和后宫都忙得不可开交。

此次除了杨观音由摄政王府举荐为皇后之外,还有长宁侯府以及朝中几位大人举荐的世家女子进宫。后宫错综复杂牵扯着的是前朝的利益,所以这些女子的品阶位份就得仔细斟酌考量。

宜音午后去了温室殿与皇帝商议,之后又接见了礼部尚书,回来时净了手,换下外裳便倚在榻上不想动了。

外面天气冷得厉害,折腾这么一趟,直到晚膳摆上时,她还没暖和过来,抱着手炉又发了一会儿呆。

晚心在厅上等了少许,只好进来催促。宜音这才懒懒地趿着软鞋往厅上走,边走边抱怨:“谁规定要一日三餐的,实在麻烦的紧,又没什么胃口,还得过去应付。”

晚心笑道:“奴婢就没见过像娘娘这样,用膳似走过场一般,还嫌麻烦的呢。”

宜音说:“冬日里本就少动,偏偏膳房又供上来的大都是些荤腥油腻的菜,任谁也没胃口,我看这几日陛下也有些清减了。”

晚心扶她坐下,说:“前几日娘娘提醒之后奴婢就嘱咐了膳房,让给陛下那边也跟娘娘一样,供些可口的小菜佐饭,总能多吃两口的。可谁知他们说冬日里鲜蔬本就少,供了这边供不了那边的,紧着就是一通抱怨,我也再没往下听就回来了。”

宜音尝了口粥就放下了瓷勺,笑了下,说:“难啊。现在是上头做官的难,底下当差的也难,人人都难,人人都抱怨。都说这长安皇城是富贵乡,眼看着陛下大婚在即,户部那边一堆窟窿填不上,如今连宫中都难成这样,那这世间的富贵安乐都让谁享了呢?”

晚心知道娘娘是在为皇帝大婚花费的事情忧心,也不好多说,遂并不接话,替她舀了一小碗鱼汤,“娘娘尝尝这个,这个清淡些。”

宜音接过,拿起汤勺缓缓搅动着,终究也没有入口。

“撤下去吧。”

她吩咐了一句,正要起身,就听见内侍禀报说摄政王到了。

宜音看着面前几乎未动的饭菜,想到以前自己不好好吃饭的时候,他总是板着脸训,下意识还是会有些慌张,遂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汤碗,暗示晚心赶紧撤下。可晚心却仿佛没看见似的,已经朝着门口迎了两步,向李承晔请安了。

宜音只好将汤碗往前面推了推,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拿起了筷子。

她的小动作被李承晔尽数收在眼里,觉得可爱至极,又存了心思逗她,遂说:“好巧,正赶上太后用膳。”

宜音笑了下,“王爷踩着饭点来的,能不巧吗?”

“嗯,紧赶慢赶的,就凑了巧了。”

他笑得随意,就着宫人端上来的水净了手,在宜音的对面坐下。

晚心暗自舒了口气,看这情形,娘娘这顿饭是省了她苦口婆心地劝了。有王爷在,娘娘多少还能再吃些的。

因为宜音以前吩咐过,所以晚心知道李承晔用膳的习惯,遂亲自捧了小香炉放在高几上,点上秋桂香,随后领着众内侍退了下去。

宜音拿着筷子做了做样子,又放下了,对上李承晔的眼神,不自在地咳了声,说:“王爷吃吧,我已经用过了。”

李承晔也不揭穿她,起身走到她身旁,俯身长臂一捞,就将她从圈椅上抱了起来,笑道:“用过了啊,那本王伺候太后就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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