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回罢，殿下这里不需要伺候了。”
“好。”她颔首应下，忖了忖又道：“那下次于内侍跟着殿下进宫，若是见着太后娘娘了，同她说说，冬日寒冷，让娘娘擅自保养身子。”
于安虽然对她一再提起太后娘娘而感到奇怪，但是看到她一脸局促的样子，又不好再问，只好委婉道：“娘娘身旁都宫人侍奉，姑娘不必担心。”
她似是终于放下心来，对他盈盈福身一礼，又道：“多谢于内侍了。”
于安亦回礼，“姑娘客气了。”
含烟逶迤穿过回廊，来到后院的住所，小丫鬟迎走过来扶她，一面问：“姑娘怎么去了这么久，可是殿下那边要留姑娘伺候了？”
她摇了摇头欲言又止，看着小丫鬟充满稚气的眼睛，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这些年王府除了她再一个侍妾也没有，底下伺候的人都说她有福气，得王爷专宠。可只有她自己知道，王爷根本就没有碰过她，甚至话都很少对她说，只有在心情不好了会召她过去，弹一曲《长相思》。
他喜欢的曲子没有变过，一直都是《长相思》。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长相思，摧心肝。
那时候含烟也在想那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才能让殿下这般相思。
直到有一次殿下遇刺重伤昏迷，内宅管事的嬷嬷让她去跟前伺候，她便去了，在他身边伺候了三天，他一直喊着一个名字——宜宜。半梦半醒间他扯着她的袖子说：“宜宜，别怕。”
她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何殿下会在望仙楼救她，替她赎身，后来她终于明了了，一切不过是因为她有几分像那位叫宜宜的女子。
可即便是像，他也区分的那般清楚，那般病痛难忍的时候，错认也是一瞬，旋即他就毫不留情地推开了她。那位叫宜宜的女子，早就满满地占据了他的心。
上次殿下带她进宫，在她见到太后娘娘之后，她便隐约猜到，宜宜是太后闺名。
殿下深爱的女子是当朝太后，画像上的女子是她，长相思的是她，梦中念的也是她。
宜宜。
她不敢再多问，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衬她。
柳含烟唇间泛起苦涩的笑，笑着笑着，那双含愁的眸子中就蓄满了泪水：阿娘，你不是说苦尽总会甘来吗……
于安进去的时候，李承晔按着眉心，看上去有些神思倦怠。
“殿下，杨三郎信了吗？”于安问道。
李承晔看了他一眼，道：“本王肺腑之言，他如何不信？”
不管姓杨的信没信，于安相信殿下那句“以鱼目替明珠，聊以自慰”确实是他的肺腑之言。
李承晔起身，吩咐道：“备车，进宫。”
于安扫了一眼水漏，“殿下，已经快到戌时了，要不今晚宿在府中？”
李承晔斜了他一眼，抬脚往外走。
“太后还在等着本王诊脉。”
于安唇角一抽，“是，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