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的红肿与阵阵耳鸣，令小男孩听不清那男人在说什么。
但他还是用自己清澈明朗的眼，直视着那男人，装作他能听的见，也希冀男人会唤醒自己的良知，可怜可怜他，停下他的暴行。
一张一合的肥厚嘴唇，喷出白色的唾液，恶心的要命。
他依稀在那口型之间，看出了男人说的是什么。
有些好笑啊，他去拦着他们吵架，会挨打，不拦着，也会挨打。
那他还不如，不拦着，多享受一会断头前的欢愉。
那男人似乎还没解气，他抽出腰间的皮带，恶狠狠的推翻了小男孩。
抽到了他的脊背上“全是你的错！你妈要是不要你！你就等着去大街上要饭去吧！”
全是他的错，他就不应该活着。
可是，真的是他的错吗？
明明别人的爸爸对自己的孩子都格外温柔，可为什么就他的爸爸，总是动辄打骂他呢？
小男孩如破抹布一般，匍匐在地上，豆大的眼泪一滴滴掉落。
他害怕自己如果哭出声来迎接的后果，只好死死的咬着嘴唇，将嘴唇咬的鲜血淋漓。
他眼里最后一丝的渴望，也幻化成了浓重不开的死寂。
场景如玻璃一般碎裂。
女人蓬头垢面的抱着一摞账单在哭，刚好拿着卷子进门的小男孩，见此有些忐忑的唤了一声“妈…你没事吧。”
那女人强撑着自己，快步走到他面前，对着他白净的脸，就是一巴掌。
小男孩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垂着眼眸站在原地，没有丝毫要跑的意思。
他还能往哪里跑呢？他这么小，流浪在外不仅危险，还有可能会被饿死。
况且妈妈也不是总与他动手，她现在这样，可能只是被他气到了吧？
女人吐的话语间满是恶意“全是因为你这个白眼狼！当初就不应该送你去读书！”
“你爸现在进去出不来了，咱俩要被饿死了！你满意了？”
满意，他太满意了。
终于有人能让他付出代价了，他等这天等的太久了。
他平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都不自觉的多了几分笑意。
那女人盯着那笑意，怒意更甚的又甩了他一耳光“你还挺得意？”
牙齿在那狠戾的力度驱使下，不慎咬到了舌尖，冒出了鲜血。
小男孩咽下口中血腥的味道，摇了摇头。
女人眼睛一瞥，发现了他手中的卷子，她锁着眉抢夺到手。
那上面猩红醒目的数字，像是在昭告他的死期。
“就考这么点分？你是不是傻子！你看看人家隔壁家的招娣多争气！次次年级第一给她妈妈看！你怎么不向人家好好学习！一天天就会考这种数字给我丢人！”
女人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什么，而后神情极速的转变成了另一个模样，她笑得见牙不见眼。
“就是你班主任，找的警察抓的你爸吧？”
小白眼狼没什么朋友，他的奶奶又不知情，所以只能是他那个好管闲事的班主任干的好事！
“这个贱人，学生教的不好，还到处多管闲事！你告诉我你的班级，明天我就去找她。”
这可得抓住机会，让那个班主任赔她一大笔钱啊！
只要有了钱，她就可以和那个被判了两年刑，还欠了一大堆外债的死鬼丈夫离婚撇清关系，独自生活了！
要是那个老师不赔她钱，她就去学校闹，反正她不怕丢人，她不信那个老师不怕丢人丢工作。
小男孩瑟缩一下，瞪着眼睛回复着“不是，你不许找她！”
女人冷哼一声，顺手抽起了门前的拖把。
他得之不易的勇敢，再一次的被击碎在了风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