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的大门打开,忠于圣君的皇城护卫们让出了一条路,但扼守着他们防守的区域,超解安所率领的两万将士迅速包围他们。双方没有发生冲突,没有彼此的怒骂,只是如斗鸡般相互瞪着对方。皇宫中并没有埋伏军队,只有这区区两千皇宫护卫而已,龙翔武不由放下心来。他回头向超解安投去赞许的目光,他知道正是超解安力劝他出其不意发动兵变,这才让龙翔云根本没有时间作出相应的部署,无奈之下只能提出以决斗的方式解决彼此的争端。这样也好。他的目光在宫殿群中巡视,过了今夜,这里的一切将都是我的,毁坏了还要我费力去修缮。至于跟龙翔云决斗的输赢问题,他根本不担心。因为从小到大,他就没输过。
在龙自平和龙自颖的陪同下,龙翔武步入议事宫。超解安连带他的护卫们都在殿外驻足,立刻跟驻守在这里的‘斗鸡们’瞪到了一起。
议事宫内灯火通明,圣君龙翔云一身文士服,坐在宫殿的上首,“熙野侯,你想干什么?”他开口问。
面对跟他一样刻板无趣的问话,龙翔武其实在平时想过很多种回答,比如,痛述龙翔云的无能、帝国需要明主、你的圣君之位来的不正、我比你更适合坐这个位置等等,如今,他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龙翔云双手轻轻摩擦着膝盖,笑了起来,“怎么,敢做不敢说吗?”
龙翔武脸腾得一下变得通红,指着龙翔云,“有什么不敢说,我要坐圣君之位。”
“理由呢?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有这种想法。” 龙翔云露出好奇的神情。
“是啊,翔武叔,圣君并没有做错什么啊。”龙自颖在旁劝道。
“住嘴,这里没有你们说话的份。” 龙翔武扭头训斥。
“龙自颖、龙自平,你们不要插嘴。”龙翔云温和道。你们看着就行了。他心想。
“是。”两人向后退了一步。
“熙野侯,你说吧。”龙翔云转头,他还是那么从容。
“这个位置本就该是我来坐。”龙翔武恢复往日禁军主帅的气度,从旁边拎过一把椅子,面对面坐下,“从小你就不如我,在祖祠宫中学习青龙秘技时,我一直排第一,要不是有人从中作梗,这个位置早就应该是我坐了。”他在愤愤不平地抱怨对他的不公。
“谁说青龙秘技排第一,就可以坐这个位置。告诉我。那批黄金在哪里?”
突如其来的话题转变,令龙翔武不觉一愣。“什么黄金?”
“这次黄金被劫是你给草原蛮族报的信吧?”这句问话用了肯定的语气。
“少血口喷人。”
“禁军副帅龙翔耶碍着你的事了,你便借草原蛮族的手杀了他,我说的没错吧?”语气没变且事实更清楚。
“胡说。我靠我的本事夺帝位。何需要借助他人之手。” 龙翔武矢口否认,但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因为,他发现那两位晚辈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满震惊和鄙夷。
龙翔云嗤笑一声:“城东客栈的十二名草原杀手呢,不就是你招来的吗。你的密使可都已经全招了。”
“不可能,他…” 龙翔武突然明白了,龙翔云为什么要让两个皇族小辈在场,他瞥向两人,心中暗叹,既然如此,就别怪我无情了。
杀心既起,索性也就不再顾忌,“我跟草原蛮族有接触不假,但黄金被劫跟我没有关系。”他站起身,握住剑柄,“我做的我自会承认,别想着诬陷我。” 锋利的宝剑应声而出,“好了,多说无益,来吧。”
皇宫方向的喊杀声,并没有打破巡防司大堂上的静默。
王浩闭目坐在大堂上,身前的桌案上摆着两个酒壶一个酒杯。书吏和衙役捕快黑压压分列两侧,他们被王浩召集到大堂待命,就再也没了下文。于是众人互相用眼神交换彼此的想法。最后所有的目光投射到一位老主簿的身上,老主簿实在顶不住众人的压力,轻轻咳了一声。
咳嗽声让王浩慢慢睁开眼。
“王大人。”老主簿连忙上前一小步,问道,“巡防司是否要去帮忙?”
“帮忙,帮谁的忙?”王浩冷冷的问,伸手将酒杯中的烈酒倒入口中。
老主簿退回原位,不敢出声。这个问题真不是他能回答的。能在巡防司坐上主簿的位置也不是蠢人,上面两位大人面和心不和早已不是秘密。虽然巡防司目前由熙野侯代管,可谁都知道圣君早晚会收回去交由隐龙司节制。现如今皇宫的喊杀声让一切都成为未知。
“王大人,我来回答你的问题吧。”周一鹤迈步走进大堂。
“周大人。”王浩放下酒杯,缓缓站起。
阴沉的面目,眼中的凶光。让周一鹤感觉如此的陌生,想当年,两人同为凤眼司的密探,是可以将背后交给对方的袍泽兄弟,曾几何时变成这样的局面。
“王大人,熙野侯成不了事。”可能是往事触动了他的柔软内心。他决定再给王皓一次机会,“只要你投降,我去求情,定保你性命。”
“谁要你保。你听,皇宫已经恢复了平静,这时侯爷已经坐上了圣君之位。”王浩冷笑拒绝,“你们已经失败了。”
周一鹤摇摇头,拿出他的隐龙司玉佩,喝道:“罪臣王浩,背叛帝国,拿下。”隐龙司军士蜂拥而入。
“熙野侯已夺得帝位,杀了周一鹤,就是新朝的元勋功臣。”投靠熙野侯的衙役捕快们在王浩的鼓动下,拔刀反抗。
周一鹤对上了王浩,两人太过熟悉,一时难分胜负。当李唯等隐龙司高手的出现,大堂内局势急转直下,而同时,皇宫方向的喊杀声再次响起,王浩脸色大变。
“王浩,投降吧。”周一鹤抽身后退,“你们的计划,圣君早就知道了。”
王浩侧耳细听,密集的马蹄声中隐约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他明白大势已去,想到被抓后,隐龙司的那些手段自己绝对无法承受,他也不愿承受,“周一鹤,为什么当初选你,而不选我?”王浩低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你不是也进入巡防司了吗?”周一鹤知道他说的是两人先后进入巡防司的事情,隔阂也是那时埋下的。
“你不懂。” 王浩摇着头,踉跄后退背靠桌案,将手中的战刀丢在桌面上,颤抖着手抄起其中的一个酒壶将酒杯斟满,端起灌入口中,然后再次倒上一杯,转身递向周一鹤,“我想你不会再跟我喝上一杯了吧。”
周一鹤紧闭双唇看着他。
“很好,你比我强,”王浩点头,低声抽泣道,“懂得不能相信任何人。”手一松,酒杯落地,摔成粉碎。
周一鹤面露错愕。
王浩惨笑着将战刀横在颈部,“看在昔日袍泽情分上,善待我的家小。”如墨般的鲜血从颈部喷涌而出,身体一软,倒在地上。
随着他的自杀,抵抗瞬间瓦解。
周一鹤默默注视良久,最后吐出一句:“放心。”他转身走出巡防司大堂。一匹快马赶来,马上的人高声喊道:“周大人,内史有令,镇北侯府有难,速援。”
柳忠毅轻声呼唤:“和风,清荷,你们俩下来。”他的眼角在抽搐,就在刚才,身边的六名护卫有两人阵亡,不是战死,而是毒发身亡,这让他知道,黑石调制的药水只能延迟毒性发作的时间。陶老六的嘴角也流出黑血,虽然他特意不过来见他,但柳忠毅却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
“柳叔。”虎和风快步走来,他射出了不下四百只箭矢,现在还处在兴奋满足的情绪中,柳清荷备受打击的晃着酸痛的手臂,跟在他的身后。
“手怎么样?”柳忠毅看到虎和风的右手指流出血来。柳清荷见状从怀中摸出药膏。柳忠毅却出言阻止道:“用我的吧。”
“用柳叔的,你的太疼了。”虎和风向柳清荷做了一个怕怕的表情。女孩赌气地将药膏塞回怀里。
柳忠毅一边给虎和风涂着药膏,一边嘱咐道:“小子,往后碰到任何事都要多看多听多想。还有,我把清荷交给你,你能照顾好她吗?”
柳清荷听的不愿意了,红着脸,嗔怪道:“爹,你都说些什么啊。”
“当然,她是我师妹,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虎和风就喜欢看柳清荷手足无措的模样,但怎么她的脸这么模糊呢。
“爹,你在干什么?”这是虎和风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柳忠毅将虎和风抱起,走向营房,柳清荷紧紧跟在身后。这一切被暗处的一个人影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