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帝后二人琴瑟和鸣,形影不离。
奈何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谁都没想到会有奸人作祟,终使二人被迫离分。
可当时的公主并不知道这是宸帝为保其性命而迫不得已的选择。
当一切尘埃落定时,公主已然倾心隐帝,再也无法接受宸帝的不悔情深。
小辈们安静地听着,默默无语。
他们知道她本性坚韧,心智强大,却从未想过她居然经历过这样多撕心裂肺的时刻,熬过数之不尽的苦难。
她的人生竟是这般跌宕起伏,九死一生,让人仅是在一旁看着就已经心痛难忍,为之扼腕叹息。
直到这时,他们终于明了,要经历怎样的苦难才能成为如今至尊至贵的镇国太后!
她的美好令所有人都心向往之,她的强大令所有人都望而却步。
他们终于开始明悟隐帝决绝赴死的缄默情深。
他们终于开始理解宸帝徘徊多时的裹足不前。
他们终于明白言相爱在心口难开的欲言又止。
如果可以,他们多希望自己是隐帝,能够在危难之时护她无忧,纵使无法得她回眸,却也此生足矣!
而也是在这一刻,他们终于深切地体会到,年长者是无法被攻略的。
她早已看尽四时风物,历经人世悲欢,体味过似海情深,那么又怎会为他们这些还未长成的少年侧目心动。
原来往往越是看似随和的人,内心深处才越是执拗。
她的随和,是因为她早已历经冰雪风霜,悬崖低谷,不管在常人眼中多么悲拗难耐的坎坷,在她眼中不过是再次重复的寻常,她的心中完全不以为意,或许还会在意,却会在悲痛过后的下一秒,就全然忘记。
她心中的骄傲,比那些鼻孔朝天的妄自尊大者更为高傲,只是她藏得很深,从来都不曾表露罢了。
这时,有一醉酒的大臣放浪形骸,拉着已经被大将军邹沐宸狠狠修理过的乌孙少主昆弥大放厥词道:“乌孙少主,好样的!这么多年了,就你敢说出我们这些倾慕太后之人的真心话!来,我敬你一杯!”
“嘿嘿!喝!”乌孙少主仰头就是一碗。
“要我说,少主你说得一点都没错!你们说,太后娘娘她不美吗!你们不想一亲芳泽吗!可她从来都没给我们过任何机会啊!”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谁不想成为太后的入幕之宾!只要太后勾勾手,我敢说,别说什么言相、大将军,满朝英俊男儿,没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
“可是她不稀罕!她不稀罕啊!呜呜呜……”
“可惜!真的太可惜了!呜呜呜……”
乌孙少主拍拍那位醉糊涂了的大臣,颇有同感道:“英雄所见略同,来,一起喝!”
说着,俩人哥俩好的又碰了一壶,一口闷下。
这一次,陈博涵敏锐地从周遭那些原本人模狗样的文官武将眼中看到了名为‘征服’的欲望。
自古英雄爱美人。
在他们看来,睡她,就是征服了她,而征服了她,就是征服了整片天下!
她是权力与美貌的化身,惹众生向往。
可是环伺朝堂,如果连大将军也只能求而不得,帝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又凭什么争得过!
这一刻,陈博涵真切地领悟到,什么是可望而不可即。
在这混沌世间,没有人可以守着一场无望的幻梦固执地等候下去,不见来路,更无归途,徒留一片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