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西风骤起,大滴大滴的雨水落了下来。
柴房内。
和念被浑身的疼痛唤醒。
在她的印象中,被打被罚是家常便饭。
她身上的淤青和疤痕从未好过。
以往她都能咬牙熬一熬,今日却熬不下去了。
今日她这个亲舅妈恨不得当场杀了她!
外头风雨大作,柴房内冷得不像话。
“娘……”
和念疼得浑身发抖,只能咬着牙苦苦熬着。
“娘……他们不是和念的亲人,和念没有这样的亲人……”
她娘在她八岁时就病死了,至于她爹,她从未见过。
柳氏告诉她,她娘在庄子上养病时与一个野男人私定了终身。
但那个野男人没多久便抛弃了她娘。
他娘败坏了家门,不久后还发现怀上了野种。
何家老太爷便将她娘囚禁在了后院。
对外则宣布何家小姐暴毙身亡了。
她娘很可怜。
她又何尝不是。
自从她出生后,何家上下将她视为家族的耻辱。
不仅不认她这个外孙女,还把她当下人一样使唤,动辄就是打骂。
“娘亲……你为何要将我生下来……”
和念想不明白,她觉得娘亲可怜,可有时候又会责怪娘亲。
或许她真的如舅妈所说的那样——
她就是个白眼狼、野种……
她懊恼又自责,不知不觉又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和念再次被惊醒。
闪电带着轰隆隆的雷声劈了进来。
何家老爷何笃文像个青面獠牙的怪物,拖着一根皮鞭走了进来。
和念不住抖了起来,忍着身上的疼痛,拼命往角落里缩。
“老爷……油是崔婆子泼的……不是我……”她本能的说道。
何笃文冷笑,“大庭广众之下,所有人都瞧见了,你还有脸否认。”
说着便一鞭子抽了下来——
和念一哆嗦,后背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何笃文呸了一口,接着骂。
“也不知是哪个畜生的野种,居然毁人容貌,这么恶毒的事都能做得出来,简直猪狗不如!”
和念咬牙反驳:“不是我,老爷也该去问问三小姐、画扇,还有杨妈妈,她们也都瞧见了。”
“你当我没问吗!?所有人都指证你,你还搁这儿狡辩!?”
“说到底她也是你表姐,你怎能毁她容貌,断她前程呢?你平时对我们不敬也就罢了,居然还存了这么恶毒的心思。看我今日不打死你!
何笃文越想越恼怒。
六十斤的人竟然有六十一斤的反骨!
明明就是个低贱的杂种,却从不低头示人。
今日他倒要看看,她骨头能有多硬!
“啪”的一鞭落下来,“叫你狡辩!打死你!”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和念咬唇,苍白的脸上丝毫不认输。
何笃文咬牙切齿,“好!好得很!”
“你说是崔婆子泼的,崔婆子有那个胆么?她敢往我儿子鼻子上伸拳头么?”
“就算是崔妈妈泼的,那也是冲着你去的,人家为什么冲你去,你不清楚吗?你是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吗?!”
想起三闺女那满脸水泡的丑模样,他又是一肚子火。
幸亏这油没落在二闺女身上。
那可是他的心肝宝贝,温柔乖顺,又生得好。
若是被毁了容,那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何笃文越想越怕,越怕越恼火,手下的力道也越发重。
“让你狡辩!让你狡辩!”
尽管和念被他打得奄奄一息,可他仍不解气。
他一把揪起昏迷的和念,直接拖出门——
拖到了狂风暴雨里。
没多久,和念的周围便积起了一洼血沫子。
何笃文站在檐下,平复了下心情。
“来人!去给我找个人牙子去!这种贱胚子实在不能留在身边!”
说罢,他丢了手里的皮鞭,转身扬长而去。
这段时间他已经够烦了。
他进士及第,本应在京城做官享福,却受上司牵连,丢了官位。
他不得不花重金重新捐一个官,可来了京城才发现只是个九品芝麻官。
还得在他妹夫底下受那窝囊气。
他都快呕死了,没想到三女儿今天又遭此横祸。
过几日便是宁远侯府的春茶宴。
他和柳氏求爹爹告奶奶,好不容易说服柳氏娘家妹妹带着家里两个女儿一同去赴宴。
如今三女儿又被毁了容!
还好不是芸儿出事,否则……
宁远侯那是什么家世,一门五将,滔天的富贵!
府里五六个好儿郎都未曾娶妻。
若是芸儿错过了这个麻雀变凤凰的好机会,那怎么办?
偏偏这个时候,这个浑身反骨的白眼狼还敢跟他叫板!
反了她了?!
————
暴雨中,和念忍着疼痛,艰难的撑开眼……
她拼命撑起身体想往里爬——
因为她不能被卖掉,更不想死。
可她实在太虚弱了,半寸都没挪动,又倒在了水洼中。
“念念,娘要走了,你一定要等着爹爹,他一定会来接我们……”
娘亲死前的话回荡在耳边。
但爹爹究竟在哪呢?
为什么这么久还不来接娘亲,也不来接她?
难道他真的不要她们了?
难道他真的看不起娘亲,真的嫌弃她?
不……
“娘亲不会骗和念,和念会等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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