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都的小娘子好像都有很多才艺傍身。”她低下头看看自己的掌心,有一层薄茧,不像她只会烧火做饭。
周月沉切了一声,空出一只大手伸过来牵住她的,“跳舞又不能当饭当菜吃,我没觉得她跳的有多好,也不在意其他小娘子会什么才艺。唯有我的岁岁才是全昭都最厉害的小娘子,旁人在我眼里不值一提。”
张鸳出尽了风头,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却未曾多看一眼。陛下照例给了赏,夸赞了几句,也不能缓解她的坏心情。
等她换好衣服重新落座后卢挽歌又凑过来,“表姐我刚刚可是看的清楚,殿下同那姓宋的小娘子真真是恩爱,愣是半点目光都没分给你,真是可惜了你这一舞!”
若不是场合不对,张鸳真想扑上去撕烂了卢挽歌那张不讨喜的嘴!
有了张鸳在前,楚云公主也提出要献艺,不过她不打算跳舞,“楚云素闻大梁小娘子多才多艺,心中十分向往,不如今日择一位小娘子与我共奏一曲。”
这话说的巧妙,可前提得是楚云的视线别往岁岁这桌来。温了了一眼就看透了,“得了,她是想让你当众出丑。”
张贵妃眼珠子转的滴溜溜的,又贴着昭武帝撒娇,“臣妾也好奇呢!不如就叫公主与宋娘子试一试?”
“听闻贵妃未进宫前也是有名的才女,一手琵琶弹的人人称赞。孤也一直很好奇,今日是个好日子,不如贵妃也给我们奏一曲?”周月沉都没让岁岁开口,自己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弹了回去。
张贵妃和楚云都僵着不动了,她们没想到周月沉会这么不讲情面,居然将岁岁护成这样了!
贵妃还想再说话,昭武帝不耐烦了,“伶人献艺还看不够?朕看你就是太闲了,一天到晚乱凑热闹。”
楼康拉拉楚云,她才不情不愿的坐下了。她咬住嘴唇,一脸的不甘心。楼康往她碗里夹了个蜜汁鸡腿,“你也别太难过了,殿下心思压根就不在这上面,你也是白折腾!安心吃饭吧!”
她桌子都恨不得掀翻了,再一打眼过去,对面的周月沉正温柔的给那小娘子布菜,跟先前怼她们的时候完全一个天一个地。
宴席走到尾声后昭武帝命陈尊过来传话,说今夜太晚了让他们就在东宫住下。这话其实是说给岁岁听的,她急忙答应下来。
陈尊没马上走,“陛下这几日睡得晚,殿下若是有心不如带着小殿下去看看?”
怀中的胖团子已经彻底睡着了,周月沉看看陈尊,后者也说不出其他话了只能讪讪的走开。岁岁随着周月沉上了舆车,她要抱孩子,周月沉不许,“这小子一天比一天重,你抱久了胳膊会酸。”
她也没客气,就靠着周月沉的肩膀闭眼小憩,过了片刻后周月沉才说话,“父皇肯让你宿在东宫说明已经有点松动了,不过还需要一点时间。”
“我不是在想这个。”能不能做太子妃不是她能够决定的,她稀罕的只是他妻子的身份而并非一个虚名。
“就这一晚我都觉得累,宫里这些人都像带着面具一样,心里想的和嘴上说完全不一样,这日子过得实在是太小心了。殿下一直活在这种环境里,是不是也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
柔然的使臣按照规矩应该离开皇宫的,但最后楼康是被秘密带到了寿安宫。他喝多了酒,脸涨得通红,站在离太后几米远的距离踌躇着自己该怎么喊人。
楼康再不成器,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又几十年未曾见过,太后再狠的心肠也软下来了。
“你走近些,让哀家……母亲瞧瞧。”太后屏退了所有人,冲楼康招招手。
楼康打从记事起就知道自己不是父王大妇所生,大妇生性善妒,待他并不好。他父王一开始还有几分怜惜,可后来他拥有的女人多了起来,子嗣也多了起来,他这个与人私通诞下的孩子就越发不值钱了。
一直到这次来昭都前他才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惊讶的同时也让他萌发了一个胆大的想法。
太后本就亏欠他,为什么不能补偿呢?
楼康狠狠掐自己,逼迫自己哭出来,他跪倒在太后脚边喊了一声阿娘。太后的慈母心在这一瞬间被激发出来,抱着楼康泪流不止。
先帝与他并无多少感情,最初她并不得宠,在宫中也受了许多欺凌。也正是那时候她遇见了柔然的质子,一个高大俊朗,一个温柔可人,都在这宫里苦苦挣扎,没有出头的那一日。
也说不上谁先越线的,竟然就生下来一个孽种。柔然王当年承诺会好好照顾这个孩子,让他一生平安无忧。可如今看来是食言了,太后又心痛又气愤,“你父王果然是个负心薄情的狗男人!他分明承诺过哀家会善待你的!”
楼康心中想男人不是向来都这样说一套做一套的,太后若真是心疼他这个儿子这些年也没见命人暗中多照顾他。
都是嘴上说的好听!
太后擦擦眼睛,扶起楼康,母子俩并排坐在一块说话。楼康诉说自己这些年的不容易,又说他大哥气量小,日后成了大王只怕容不下他一家老小。说着说着竟又是泪流满面,他又给太后跪下求她想办法帮自己一把。
太后斗了一辈子,按理说这些小把戏她能一眼看穿了。可这个儿子她亏欠良多,一时之间慈母心泛滥,虽然嫌弃他窝囊没出息,但也答应会想办法让他留在昭都。
楼康是沉不住气的,“阿娘,儿子在昭都至多只能逗留一个月,您可千万要想办法呀!”不得不说楚云今夜的提议让他狠狠心动了。见识过了昭都得繁华,哪里还想回柔然那个小地方。
他是铁了心要留在昭都得!眼下趁着无人,大着胆子说:“阿娘,要不然就让楚云给周月沉做妾,只要能生下儿子,咱们再将……”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放肆!”太后一巴掌甩过去,楼康没坐稳就跌在了地上。他表情还挺委屈,又偷偷去观察太后的神情。
她明明是在训斥他,可脸上却寻不到半点生气来。
他就说了,这样绝佳的妙计,怎么会有人不动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