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功夫,十一月初七已至;
距离乾元帝昏迷已过七日,哈气成雾的大清早,武定门就闹将了起来。
城墙门外,楚王赵蹟披着银鼠金边彩花纹袍子,内穿紫貂大袄,头戴金冠,领着一大帮护院打扮的家伙,堵在武定门外。
却说着武定门,乃中京十二门之一,外面就是朱雀大道,内里连着外廷,乃京官入宫办事的第一道门。
这大清早的功夫,楚王带着人闹将起来,自引的武定门外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百姓观望。
“凭甚不叫孤进宫!
父皇身染顽疾,吾这个当儿子,哪有不侍奉汤药的道理!”
武定门虽洞开,可守门士卒早就得了楚王韩王不得入宫的密令,面对这般指责,也不反驳,只拦着去路、板着脸不应答。
见了这般,楚王那肯罢休,当即嚷了起来。
“且请康王过来,吾倒是要问问吾这皇叔,父皇染疾,他等藏着掖着不通告便还罢了,怎吾这个当儿子连入宫都不得让了!”
这话显然不是能当着百姓的面说的,可他就是说了。
周遭,围的水泄不通的老百姓群中,阵阵惊呼不断响起;
碍于城门口那起子虎视眈眈的士卒,这惊呼声并不大,然竟有楚王之口爆出的天家八卦,却勾起了每个人心中的好奇。
寻常八卦就够这起子街巷泼妇说嘴说上十天半个月了,眼下这可是天家的瓜呀!吃个一年半载不过分吧!
百姓议论愈发火热,前头听到的给后头没听到的说,一传十,十传百,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转瞬就冒出了十来个不同版本。
甚楚王殿下并非官家亲生子嗣的;
甚太子私下谋害了官家,不敢叫人觐见的;
甚官家其实早崩了,宫里快活攮妃子攮的人其实是太子;
......
越传越离谱;
面对此景,楚王心中暗暗冷笑;
他要的就是这般效果,他要的就是赵端纵是坐上那个位置,也坐不安稳。
毕竟...王土旺可是...应了他勤王护驾的许诺。
只要他能入了这宫,当着皇帝的面与赵端对峙,否决赵端继承王位合理性,那王土旺就会调京营禁军,助他一臂之力。
城墙外纷纷扰扰,然就在此时,城墙里头,一队雄壮将士列阵而来,为首者一身着金甲,背束红披风,头戴翎羽盔,威风凛凛。
见着来着,楚王眉梢当即骤起,迈步上前;
“皇叔,何故遣卒拦着吾去路!”
“奉命而为!”
“敢问皇叔奉了谁的命!”
楚王冷声质问,想当初他还以为这皇叔是偏着自己的,可之后遣人给康王府送信却吃了大大的闭门羹,自那之后,他才知晓这皇叔并不像表面上看着那般与自己交好。
面对质问,康王剑眉瞬息骤起。
“大胆!吾为官家钦点御前亲军指挥使,尔说吾奉了谁人旨意!”
这厮也是猴精,话不说全,意思全靠猜,愣是不叫楚王拿着话中把柄。
楚王为了皇位而来,说句拼尽全力也不为过,岂会被这一句两句打发了。
“好!既如此,请皇叔禀告吾父皇,就说儿子求见!”
他在给压力!
皇帝都敦伦敦到吐血昏迷了,他康王能向谁请示;
若请示太子,假借皇帝之口拒绝楚王入宫,则免不了一个假传圣旨的罪名,放在眼下这要命关头,此举若揭露出去,与谋反何异!
若坦言官家龙体抱恙,于情于理,便没了拦楚王入宫的理由!
念及此番,康王眉头皱的更紧,直勾勾盯着身前怒目相视的楚王,眸光晦明不定。
他在犹豫,在拼命思忖赵蹟的底气。
说到底,中京尚有一头猛虎未动;
谁也不晓那双藏在暗处的血红眸子正盯向哪里?又会在什么时候突然杀出?将这天地搅得鸡犬不宁。
是的,康王并不似太子那般轻视王土旺。
他历过纷乱,曾助乾元帝登基,知晓权利交接时,掌着京畿大营禁军的将领会有多大的话语权。
在他看来,兵部尚书这个职位,更适合给徐国公蒋罗山这样与国同戚的老忠骨,而不是王土旺这等倚着些许军功的年轻将领,即便他表现的忠心耿耿。
不过,他亦晓皇帝犹豫;
逢即将昏迷之际,若贸然卸了那王土旺所有差事,岂不叫他生怨?
一旦内心生怨,再叫奸人乘机而入,到了那时,才是真的出大事儿了!
乾元帝昏迷之前,亦有一番深入思量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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