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安静下来,王土旺点了点骆丰林;
“汝继续说。”
“诺!”
骆丰林抱拳领命,随即转身,望着上首,腰杆挺得笔直。
“我入理国,见王氏家仆如林,享尽荣华,远超想象,然辽虎视眈眈,西夏夜磨刀,时刻盯着大乾;边军苦难,朝不保夕不言,更不论军饷不足,糊口艰难。
若边关告破,敢为理国还能享受着荣华富贵多些年?”
这骆丰林好利索嘴皮,一开口,立刻就占住了大义位置。
然理国公府之人却不这般想,老太太最先压下心中惊骇,抿了抿嘴道:
“小先生,话可不是这般言语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军饷匮乏,应依仗国法,由三司衙门开支,哪有这般寻到私宅中讨要的,这不合规矩。”
“合规矩!”骆丰林昂着下巴,一脸倨傲,压根不在乎老太太年岁。
“寻常乡舍百姓家,亦有兵卒破开家门,强征兵粮,强拉壮丁,百姓尚且忍得了妻离子散,骨肉分离,饥不果腹,你等又何故忍不得?”
“这能一个理吗?吾等先祖筚路蓝缕,与太祖皇帝征战,岂可与平头刁民一般无二!”
一侧,王广仁壮着胆子叫唤起来,殊不知,这话恰好激怒了边关苦捱,真真见过百姓血泪的骆丰林。
“太祖皇帝许尔等与国同戚,世享荣华富贵,本该如此,我无话可说!
然眼下强敌环绕,尔等不思报国,依旧抱着祖宗荣华,不思为国效忠!
至忠义无双的先理国于何地!
至授尔等以期望的太祖皇帝于何地!
至当朝天子于何地!
至供奉尔等的百姓万民于何地!
不忠不孝无情无义之辈,安敢在我面前狺狺狂吠!”
骆丰林,书生意气,豪胆不知畏,一口浩然气撑起了如铁脊椎,见王公勋贵而不弯折!骂的满堂皆惊!
然这厮却不停歇,那张略带着沧桑的面庞满是怒火,直怒斥道:
“我观王将军,显赫侯府,不输理国,家丁却不过双手之数,而其间大多都是为将士开火的火夫。
纵观理国公府,高门大宅,处处华贵,婢子成群,家丁如林,吃喝嚼用皆靡费,一应物件千金难寻,直如烈火烹油。若非将军心怀仁慈,只需略施小计,便叫汝等满门抄斩,绝嗣亡祭,不得好死!”
皇帝伸手要银子,将士要军饷养家糊口,官员俸禄亦缺不得,此等时候,又肥又无害的理国公府,存在本身...就是罪过。
这个道理,理国王氏之人懂得并不多;
他等只以为自己紧闭家门,不问世事便可高枕无忧,殊不知豺狼虎豹早已磨牙砺爪,逢丁点机会,便会一拥而上,将他等吃个尸骨不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