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负心人千万,我若托身于你,你怎能保证不会始乱终弃?”
苏寡妇俨然已经没了刚才那会子的热情,小脸仰着,桃花眼里满是认真的盯着王土旺。
“某自无法保证!”
钢铁直男王土旺亦认真盯着她的眼眸,直言不讳道。
“那你如何敢叫我离了白莲教,你难道就确信你比那盘踞山东百年的白莲教还厉害?!”
“现在自然不敢胡乱拍胸,不过往后还真不一定。”
“好狂妄!”苏寡妇一声娇叱,寸步不让的盯着土哥虎眸。
“老娘承认,抛开其余不谈,俺确实瞧上你了!
但这并不代表你能随随便便两句话得了俺的身子!
俺虽不是那达官显贵家的深闺小姐,但好歹也是江湖儿女,你在江湖,没走个英雄救美的流程,就想抱得美人归,纯属想屁吃。”
“何为流程,怎般救美!”
王土旺毫不犹豫上前一步,径直逼问,见他这般气势逼人,苏寡妇顿觉心尖尖儿猛得一颤,竟情不自禁后退一步,低下头来,语气竟也磕绊了起来。
“自然...自然是救人于水火,携手...于患难。”
寡妇这般说着,哪知王土旺泼皮本性,压根就不与她玩你进我退那一套,厉声喝道:
“甚狗屁救人于水火,某只问讨嫂嫂你的流程,莫要拿那空话糊弄某!”
王土旺进一步,苏寡妇就退一步,眼下这俏寡妇已然退之墙角,退无可退;
感受着后背墙面冰冷的触感,苏寡妇咬着贝齿,鼓起心头最后一点点勇气,抬头看向大刀眉耸立的王土旺。
“你个小贼听好了,老娘本名云封隽!
二十年前尚在襁褓时被一头陀和尚捡到,后被白莲教前任教主肖云鹤收养!”
“哦?让某猜猜,是在理国公府捡到的?”王土旺面无表情的插话道;
“差不多。”苏寡妇轻微的点了点头,补充了句
“理国公府后门,我十五岁入京,潜伏王家巷五年,就是为了找出生父母。”
“你怎知你那生父母就一定是理国公府的人呢?!”
闻言,寡妇双手抬起,从脖子后面扯出一根细细的红绳,微微一提,从衣襟内的深渊中抽出一块玲珑剔透,如冰块般纯净的玉牌;
接过这带着淡淡柰香又入手温热的玉牌,王土旺压下心头旖旎,翻来覆去的打量了片刻,借着淡淡的月光看到了玉牌一面镌刻的娟秀小字。
——云封隽。
“这等玉牌,可是普通人家有的?”寡妇梗着脖子,气鼓鼓的反问道。
“那倒未必,某看那理国公府倒不像是会把弃婴直接抛之后门的。”
“老娘怎不知晓这点,只是线索只有这些,我只能从理国公府下手!”
听到这话,王土旺皮笑肉不笑的颠了颠手上玉牌。
“当年那头陀和尚呢?”
“横死江湖,被仇家杀了!”
“仇家呢?”王土旺犹自追问。
“仇家被老娘手刃,确认与我身世无关!”
“之前可有言说过关于你身世的问题?”
“未曾!”
“如此这般,某没问题了!”
说到这里,王土旺大手接住抛起的玉牌,塞回寡妇手中,
“你留着吧,这时候无论某说了甚,都有种夸海口哄你上床的感觉,某亦不是那种好哄骗女子之人。
且等着罢!”
说完,王土旺惊人气势一收,随后双手往袖中一拢,径直往小院外走去。
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背阴,寡妇顿时歪着脑袋,一头问号。
“啊嘞?小贼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没做?”
“有甚事?”王土旺边走边答,压根没有回头。
“就是...就是...江湖话本里不是写了吗?少年英雄救美,女侠总得表示点什么呀?”
听着身后传来云封隽支支吾吾的腼腆嗓音,王土旺咧嘴一笑,只摆了摆手,径直走出院门。
“留着罢,你我勾搭成奸,就差珠胎暗结了,想来也不会赖着某不给的!
只待某查到点什么,再予了某!”
随着院门合上,男人带着调侃的嗓音消失在呼啸的北风中,再无回响,徒留院中寡妇臊红着脸蛋,兀自娇羞的跺脚怒骂。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甚没脸没皮的骚话都说出来了,还...还...勾搭成奸,珠胎暗.....”
自家小院里,王土旺哼着小曲儿,心里忍不住感慨万千。
这寡妇真好玩啊!
嘴犟,性子却怂怂的,自己进一步,她就退一步,可就算退了,嘴上却怎么也不饶人;
待自己让步,她又惦着个小脸巴巴的凑过来,简直了!
关键是,这小妞还是个不禁逗的,一逗就脸红!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这样的有趣的灵魂,我能逗她一辈子。
......
翌日清晨,昨晚喝的烂醉的三人在鸡鸣声中唉声叹气的起了床,也不洗漱,就这么带着一身酒气,晃晃悠悠,准备出门点卯。
可还脚还没卖出大门,就听门外像唱大戏似的哄闹起来。
一听这动静,王土旺急忙迈步而出,就见隔壁寡妇门外,一群面生的男子重重拍着门。
见王土旺出门,这群人仿佛像打了鸡血一般,嚷的更大声了。
“贼贱虫寡妇开门,你他娘的卖的什么烂肠豆腐,害的老子拉了一夜,快滚出来,给老子个交代!”
“开门,给俺们大哥一个交代,不然把你家都点了!”
“狗肉肏的寡妇,再不开门别逼俺们报官。”
“对,别逼俺们报官把你浸猪笼!”
吵骂声不绝于耳,什么难听的都蹦了出来。
王土旺身旁,刚走出院门的铁牛一见这些个孙子在自家嫂嫂门前叫骂,睡意瞬间消散,一双牛眼瞪得溜圆,二话不说捏着拳头就要上前。
下一刻,一双大手伸出,如铁钳般牢牢把住了铁牛大臂。
“铁牛,冷静!”
见状,铁牛鼻孔瞬间喷出两大团白气,回头又是焦急又是愤怒的盯着自家哥哥。
“哥哥,怎滴冷静,这都欺到俺家嫂嫂头上来了!
哥哥撒开手,俺手底下分的轻重,逮住这等鳖孙好打一顿便是。”
闻言,王土旺见街上围着不少人,自不愿这般当众与他解释,只不时用余光打量着巷尾。
“行了!连某得话也不听了吗?!冷静!”
“哼!”铁牛一声冷哼,心中不痛快的紧,但他到底以自家哥哥为重,后退一步,杀气逼人的眸子犹自盯着闹事恶徒。
安抚下铁牛,王土旺这才迈开步子,眯眼冷笑着,带着铁牛和瘦猴越过这群不知何时安静下来的泼皮无赖,径直向理国公府后门走去。
身后,叫骂声再度甚嚣尘上,一如王土旺心中越发旺盛的怒火。
待入了理国公府后门,再憋不住的铁牛嚷了起来。
“哥哥好生不晓事,男人这般拼杀,不就为了护着妻儿,怎到了哥哥这里,就成了眼黑瞧不见眼白了!”
“铁牛,哥哥心里不痛快,你少胡咧咧!”
“怎滴!俺就是心里敬着哥哥,才甚狗屎鸟心思都说与哥哥听,怎好叫俺学那戏台子上的白脸曹操,一肚子诡谲。”
“好好好,俺说不过你!”瘦猴被这糊涂种子气的马脸拉的老长,委屈的都快哭出来了。
就在此时,王土旺开口打断两人争执。
“铁牛莫急,吾等若刚才出手,藏在巷子那头的官兵一准冲出,不由分说将吾等拿下,下了狱,算是再长两张嘴,也说不清了。
到了那时,只怕尔等嫂嫂急也要急死!铁牛,你说某说的可有问题?!”
王土旺不愧是专业劝铁牛的行家,三两句话下去,铁牛就挠着头皮不吱声了。
没多大等会儿功夫,这黑脸大汉猛地以拳击掌,大声嚷了起来。
“哥哥所言甚是,是俺见识短了!
瘦猴兄弟,俺也给你赔个不是,你莫恼俺!”
见铁牛这般大大方方道歉,瘦猴也不是甚小肚鸡肠之辈,只觉这汉子磊落的厉害,心中竟生起一股敬意。
“铁牛哥哥外道了,兄弟间哪有不磕碰的,又不是娘们。”
“嘿!”铁牛咧嘴一笑,用力拍了拍瘦猴肩膀。
“俺就道你是个好的,就算心里藏了奸,也是冲着外人去的,俺中意你!”
感受着肩上重重的拍打,听着耳边耿直到近乎骂人的话,瘦猴眼角抽搐,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
这铁牛兄弟,还真是...磊落的吓人!
给瘦猴赔了不是,铁牛这才兴致勃勃的望向走在前头的王土旺。
“哥哥,俺们接下来该怎么干死那些直娘贼?”
得了问,王土旺并未回答,只扭头瞅了眼瘦猴。
“瘦猴,你待如何?”
一听哥哥问自己,瘦猴心中一喜,急忙将藏在心中早已准备好的奸计尽数低声道来。
“哥哥,那厮无赖欺人太甚,后头指定就是那石固兄弟,俺们不若将计就计,来个一石二鸟!”
“如何一石二鸟?”
“俺们可以这样...”
瘦猴凑到王土旺身边,竖起手掌在他耳边小声嘀咕起来,一边嘀咕,还一边拿眼儿四处瞧,防着外人偷听。
好一阵唧唧歪歪,听得王土旺不住点头,只觉这孙子脑子确实挺够用的。
而躬着腰凑在一旁的铁牛早已忍耐不住,用力拍着瘦猴肩膀仰天大笑。
“真阴险啊!瘦猴,俺...俺更中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