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心像是冬日里的落日，惶惶然沉下地平线，陷入长夜。
宋蘅继续用冷淡的语气说：“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赶紧说，我没心情陪你在外面晒太阳。”
“对不起，对不起，小蘅。”盛无妄一开口，就是道歉。
“对不起，四年前我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可、可当时我被催眠了，忘记了你，我不是故意的……我……”
盛无妄有太多的话想和宋蘅说，却不知道应该先说哪一件，一时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你不用和我解释，我都知道。”宋蘅淡淡道，“所以我‘死’的时候也对你说过，我原谅你了。”
她顿了顿，随即又补充：“可也只能是原谅，我们之间，再无其他可能。”
盛无妄的眸子只亮了一瞬，又迅速灰暗了下去。
他抓紧了护栏，手指关节用力到发白，“我知道我罪无可恕，都是我的错。可是你别不要我好不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我求你。”
盛无妄的声音不禁有些哽咽，如同即将被主人遗弃的猫狗，看起来分外可怜和无助。
可宋蘅的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
四年前的一切，早就把她折磨得失去了再爱的心力。
心如死灰，用来形容现在的她再合适不过。
她平静地注视着曾经深爱过的男人：“盛无妄，我们已经错过了。”
“不，我不信。”盛无妄定定地看着她，眼眶猩红地像是要滴出血。
宋蘅苦笑了一下，挽了挽被风吹散的头发，“你曾挽救我于深渊，也曾亲手将我推进地狱，就当两两抵消。我们以后两不相欠，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说完，宋蘅转身就要离开。
“你是不是连我们的孩子都不要了？”见宋蘅要离开，盛无妄终于忍不住再次搬出盛子蓁。
宋蘅的脚步一顿。
不管是出于感情还是出于责任，她都不会不要盛子蓁。
她转过身，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过两天我让律师和你交接，重新讨论关于子蓁抚养权的分配问题。”
“那你能不能回C市看看子蓁？他住院了，很想见你。这几天他一直在反复发烧，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都在喊你。”盛无妄卑微道。
宋蘅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盛无妄话里的真实成分占多少。
然后道：“我明天去看他。但是盛无妄，你别再幻想通过孩子绊住我。你见识过的，我一旦狠起心来，什么都得出。”
“好，我明白。”想起宋蘅曾经为了流掉孩子不惜跳江，盛无妄就心痛得要命。
*
宋蘅到病房看盛子蓁的时候，盛子蓁刚打完针，正躺在床上睡觉。
宋蘅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在病床边坐下。
她现在已经恢复了所有的记忆，记起了曾经对盛子蓁的感情，也记起了盛子蓁小时候想努力讨好她的可爱模样。
常言道，母子连心。
看着盛子蓁因为生病而苍白的小脸，宋蘅心里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她伸出手，想去探盛子蓁额头上的温度。
在她的手背轻轻地触碰到盛子蓁的时候，盛子蓁似心有感应，慢慢睁开了朦胧的睡眼。
“妈妈？”看到宋蘅，盛子蓁有些不敢相信地喃喃自语，“我是不是做梦了？”
“妈妈，别不要子蓁好不好？我哪里做的不对，我可以改，别不要我……”盛子蓁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声音也很虚弱。
听着盛子蓁的话，宋蘅的鼻尖不禁产生一阵浓烈的酸涩感，刺激得她眼眶发红发烫。
她忍不住抚摸着盛子蓁小小的脸蛋，愧疚道：“对不起，子蓁，妈妈没有不要你……你没有做错任何事，那天是妈妈不好，对不起……”
想起那天在大雨里的情景，宋蘅的心上就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疼。
那天她的态度对于盛子蓁来说，简直太过残忍。
盛子蓁在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之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他一边哭一边抽抽噎噎重复：“妈妈，求你别不要我，别不要我。”
宋蘅抱住他，自己也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
盛无妄站在病房外，听着里面母子俩的哭声，他的心仿佛被拧在了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