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左峰耍不耍把戏,十日之内必须将阳城拿下。”
他要赶在大邺做出反应之前把云中关划入自己的地盘,不管挡在眼前的人是谁,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所有的阻碍都必须给他让路。
两日后,阳城。
左峰正在军营视察,胡副将走过来说:“将军,王爷马上到了。”
话说穿了他也懒得再掩藏自己真正的来历,在左峰的面前索性直呼谢空青为王爷。
左峰察觉到他的变化,百感交集地啧了一声:“怎么,不装了?”
胡副将尴尬地笑笑。
左峰自顾自地说:“咱俩认识十年了,在战场上也是生死交托过命的兄弟,可我直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你是什么时候跟淮南王搭上线的?”
就是他身边最信得过的人,他一直以为他们是一边的,可直到不久前他才发现,原来真正孤立无援的人只有他一个人。
胡副将顿了顿,微妙地说:“如果我从一开始就是王爷的人呢?”
“一开始?”
“对啊,从一开始。”
胡副将坦然道:“当年王爷初入军中,身边还跟了一群暗卫,这些人全都重新入伍进入各大军营,我当年认识将军的时候,还是个烧饭的火头军,可在那之前,我就已经是淮南王的暗卫了。”
左峰听完心头一凛,要笑不笑地说:“如此说来,不光是我的身边有淮南王的人,其余将领的身边也都差不多?”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谢空青的心思未免也太深了。
“如果当年那些人都幸运地活着,并且还像我似的侥幸得了提拔的话,那应该是这样没错。”
胡副将怅然一叹,苦笑道:“不过我们当年水散入海后就按规矩再也没了联系,我也不知道其余人现下的处境如何,所以哪怕我想多跟将军说几句,也只是有心无力。”
“将军若是想知道的话,不妨一会儿问问王爷?”
左峰被他的圆滑气得冷笑。
“我之前怎么就没发现,你居然是个如此滑头的老油子。”
说得倒是好听,可以直接问。
那问完的代价呢?
上一个试图捡谢空青便宜的褚庆然已经身首异处了,他要是敢白打听秘密还不想出点儿血,那下一个被摘脑袋的人就是他。
血淋漓的教训就在眼前,谢空青的便宜是活人能占的吗?
左峰难掩糟心地叹了口气,泄愤似的胡副将的胳膊上捶了一拳,咬牙说:“你给老子等着。”
“等这档子麻烦事儿过去了,老子上了演武场再跟你算账!”
说归说,可谢空青既然是来了,那就不能失了该有的礼数。
左峰很给面子,亲自在城墙上迎接。
谢空青也非常胆大,他就带了两个人。
看着大开的城门,他没有半点迟疑,抽了抽缰绳就迈步而入。
左峰见此暗暗吸了口凉气,牙疼似的嘀咕:“别的不说,光是这份胆气的确是那位比不上的。”
他把见面的地点约在阳城,还要求谢空青孤身前往,本来就是心存试探。
如果谢空青连只身入敌营的胆气都有不起,那也没什么可坐下来谈的。
这样的孬种争不来天下。
可谢空青来了。
他心情复杂地往望京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嘲色渐浓。
今日之景若是换作那位,只怕是带了八十万大军也不敢踏足阳城半步。
比不上的就是比不上。
他压下舌尖苦涩深深吸气,沉沉地说:“淮南王身后可有随行的大军?”
前去探路回来的人小声说:“没有。”
“末将仔细查探过了,塨州的大军没有兵动的迹象,淮南王出来的时候就只带了两个小兵随从。”
“是个好小子。”
左峰意味不明地感叹一句,说:“继续警戒,我下去看看。”
城墙下,率先一步赶到的胡副将已经对着谢空青跪了下去。
“参见王爷!”
“起来吧。”
谢空青说完看到朝着自己大步走来的左峰,眉梢轻扬。
“左将军,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
自望京一别已有小半年,故人重逢的画面却寻不出半点温馨。
跟左峰的记忆里相比,阔别重逢的谢空青宛如一柄终于洗去了尘封铁锈的利刃,光芒冷绽出露出的都是迫人的寒意。
到底是不一样了……
他心知大势已去,颓然一笑侧身说:“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