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大一些,他依旧不明白,为何一个丈夫要屠尽妻子母家。
而今,他却明白了更残忍的事情,这个女人想让自己的儿子成为那把刀,那把能刺入丈夫心房替母家报仇的刀。
可他依旧不明白,从始至终,他,作为一个被迫来到这个世上的孩子。
他做错了什么?
凭什么这一切都要让他来承担?
谁又能替他讨一个公道!?
面对情绪激动颤抖不已的柳绮梦,南宫霈哂笑,他喉咙滚了滚,抿着唇抬眸去看这十几年压在他心头的梦魇,她有着与他相似的眉眼,而今化成一抹轻飘飘的嗤蔑。
柳绮梦拧着眉心,愤怒的质问道:“笑?你笑什么?南宫霈你笑什么?”
“我笑你可怜!”南宫霈无声笑开,“外翁一家已经因为的轻信送了命,而你却还给那人生了孩子,呵,如今……”
南宫霈哽了哽,亦是猩红的眼,“如今你又要因为你的一己私仇让柳家旧部和满是外翁心血的神机营命悬一线,柳绮梦你才是罪魁祸首!”
就这一句话,柳妃险些没站稳,她脚下一跌,虚扶着身旁的石桌才勉强稳住身形,苍白的脸色似是糊上了一层白纸,唇瓣上都没了血色。
活像是个借尸还魂的女鬼!
南宫霈眸底笑意更浓,带着浓厚的讥嘲,“你以为,你可以以我为剑,你想让父皇自食其果,可你忘了。柳绮梦,你忘了,我叫南宫霈啊,我姓南宫,是被皇祖母养大的,我忠于父君,忠于大梁,我怎么可能被你操纵?你臆想的那些复仇不过是南柯一梦,也该醒醒了!”
柳绮梦隐忍许久的泪,还是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从眼眶中滑出来,这么多年,她试图将所有的错都推到南宫准身上。
她试图淡忘自己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可还是在今天,被南宫霈的三言两语击垮了最后的伪装。
她知道柳家满门的鲜血也沾了她满手,是她爱错了人,信错了人,是她恃宠而骄,恃才傲物,才酿成柳家功高盖主的惨剧。
可也是她,这十几年来备受煎熬,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日日夜夜,她似是能瞧见那些故人的音容笑貌。
她又做错了什么?
不过是爱上一个人,不过是想替他分担,不过是见不得他受苦罢了。
南宫霈再开口,涩声暗哑,无奈道:“你好自为之吧。”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柳妃突然跌坐在石凳上,发丝遮着她的眉眼,瞧不出是什么表情,声音也没好听到哪里去,一样的嘶哑苦涩,“他就没有错吗?你为什么只恨我,不恨他?”
南宫霈眸子一跌,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他步履生风,多留一瞬都觉窒息。
柳妃起身追着他的影子喊道:“南宫霈你就是个傻子,傻子!你以为南宫准比我好到哪里去?他也是把你当剑戟罢了!无论捏在谁的手里,你都逃不过是这大梁社稷的一颗棋子的命运,不止你逃不过,褚念夕也逃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