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生露出一个不自然却发自内心的笑容，总感觉他们在做一些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爱丽丝虽然在笑，脸上的苍白却暴露了她身体的虚弱，她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两人下了地铁，徐生便打了一辆公交车，把司机拽下来后，给了他一个电话号码和一句账记在克勃格杜达林诺夫头上后，便载着爱丽丝乘车而去。
留下司机在风中凌乱。
爱丽丝坐在后面喘着气，她满脸虚汗，目光昏沉，身体的不适感不断涌上来，让她没办法在维持那副没关系的模样。
徐生开着车，透过后视镜看着爱丽丝的状况，他开口道：“爱丽丝，莫科河畔的日出可是最漂亮的了，如果没有看过的话，可是很可惜的。”
爱丽丝气若游丝的点点头。
高木的电话打到徐生的手机上（爱丽丝都没拿手机），徐生挂断后，给高木发了一条讯息。
夜色如墨，只有两排昏暗的灯光是他们前进路上的点缀。
徐生为了让爱丽丝保持清醒，不断问着她各种问题，爱丽丝也磕磕巴巴的回答着，声音越来越小。
“你最喜欢的电影是什么？”
“呼……泰坦尼克……号吧……”
你喜欢里面的哪个角色？”
“露丝……”
“为什么喜欢她？”
“……我没有喜欢的电影。”
“你这样把天聊死了！”
他们闲聊着，徐生不间断的找出各种话题和爱丽丝分享着，虽然爱丽丝的回答越来越模糊，但只要徐生听见她的声音就会一直说下去，而时间也在一答一问中缓缓流过，漆黑的天边也渐渐露出鱼肚白。
直到徐生口干舌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莫科河畔。
远处的天际射出一道光芒，徐生如同看见绿洲的沙漠旅者，激动的喊道：“爱丽丝！快看！是日出！”
爱丽丝用出最后一丝力量贴在玻璃旁，发白的双眸看向远处那一抹光芒。
一缕阳光刺破黑暗的缝隙，耀眼的光芒像触角一样地探寻这个原本混沌的世界。
黎明的霞光却渐渐显出了紫蓝青绿诸色初升的太阳透露出第一颗微粒。
爱丽丝从未见过这鲜红如此之红，也未见过这鲜红如此之鲜一刹间火球腾空，凝眸处彩霞掩映，光影有了千变万化；空间射下百道光柱……
她看着人生中最后的一道风景，脑中回荡着这一生的种种。
一直扮演着父亲角色，明明自己每天过的都那么辛苦，还总是照顾自己的高木；
喜欢开玩笑，生活极度不规律，却很靠谱的好友池可；
总爱打闹偷吃，像是妹妹一样的薇拉；
实验狂魔，天天想着怎么解剖别人的姐姐萨沙曼；
总一副奉她为大姐头的马克西姆；
将自己拉出深渊的杜达林诺夫队长；
还有徐生……
“徐生……”
徐生抿唇道：“说吧。”
“你，一定要活下去啊……”
徐生心头一震，他感觉到了，他清楚的感觉到了，这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了。
“爱丽丝？”
没有回应，身后仿佛有着一个吞噬声音的恶魔，将一切声响吞掉，让徐生得不到半点回应。
徐生把车停下，车后跟了一晚的池可也停下来车。
众人全部下车，高木呆呆的看着徐生从车后抱下已经失去生命体征的爱丽丝交到了自己的手里。
“徐生，我不想死在病床上，也不想被大家围着死去，我不想看见大家的眼泪，不想看见大家伤心……”
昨晚爱丽丝的话语历历在目，徐生有些哽咽的说不出话，高木抱着爱丽丝的遗体，已经泣不成声了。
奇妙的氛围下，徐生似有感应的回头看去，簇拥着日出的流云凝聚成了爱丽丝的形状，她的身边有着她的父母，有着她的养父，她笑得像个孩子，像那个什么都没失去过的，普通的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