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清楚了,你先别急,有我在呢,你在这里安心静养,我现在去找你二哥,等我!”
司谨川先安抚好顾苒苒的情绪,而后便冲出了病房。
因为他知道,无论他说再多的话也缓解不了顾苒苒此刻的焦虑。
他现在需要抓紧去做的,就是尽一切可能找到顾笙。
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安心下来。
而司谨川来的时候,带了两名保镖随行。
他们原本正守在病房门口,听到了动静才回过头去,就发现是司爷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还不等他们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司谨川便直接从两人的身边掠过,掀起一阵劲风。
“你们两个,守在这里,照看好夫人。”
“是!”
两人相视一眼,连忙应答。
可当他们重新抬起头来的时候,却连司爷的半点影子都看不见了。
他一边朝着地下停车场跑去,一边拨打着顾笙的电话号码,但却怎么也打不通。
“该死。”
拨不通的电话,找不到的行踪,似乎每一项都在预示着顾苒苒的那些猜想是正确的。
而且,很快就要实现了。
“宋衍,你带上邢止一起,跟我去顾笙。”
宋衍接到命令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有些懵的。
但听着司爷如此着急的语气,很显然是出了什么事。
所以他们无需多问,只需要奉命行事。
“明白。”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几乎是争分夺秒。
在路上,司谨川已经派人调查出了顾笙曾经去过的地方,又另派出了一批人手分头行动。
而此刻,海边。
清冷的海风穿过胸膛,顾笙就站在那里,张开了双臂,自由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任由被海浪推来的海水拍打着双腿。
白色的衬衫下,红色的图腾已经蔓延全身。
狰狞而又诡谲。
当曼陀罗彻底开放之日,便是他的灵魂消亡之时。
而绽放的时间,就在今天。
他走到了小二的身边,然后蹲下身来。
此刻,小二正静静的躺在那里,只是眼角还挂着泪痕。
他哭的太凶,不舍得他离开。
甚至想要再去求海神,他可以不要尾巴,也可以不回到大海,永远被困在陆地。
他想要的,只有让他继续活下去。
但顾笙是不会允许的,何况与海神之约,岂是轻易就能作废的?
到时候,怕是会让小二受到严重的牵连。
所以他给他做了最后一顿鱼,悄悄的往里面放了安眠药。
或许等他一觉醒来之后,他什么都忘了,不会记得身边曾经有过一个叫做“顾笙”的人。
但他找回了自己的鱼尾,重新变回了鲛人,回到大海,回到自己的家,自由自在。
这才是,小二原本该有的生活轨迹。
“以后别再说这样的傻话了,你要好好爱护自己,也要好好爱护自己的尾巴,没有人值得你放弃那些,当然,我也不值得。”
顾笙喃喃道,伸手摸了摸小二的头。
毕竟以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而睡梦中的人似乎有所感应到了,眼角又坠下了一滴泪。
可他无法醒来,只能就这样被迫陷入沉睡。
一轮明月从海上升起,让海浪翻涌的更加凶猛。
月光也不再皎洁,很快就被血红之色渐渐取代。
那猩红的月就这样挂在了夜空,周围的时间也在这一刻定格。
脚下,一朵朵象征着死亡的曼陀罗竞相开放。
顾笙身在其中,只感受到了一股极为怪诞而又神秘的美。
这种美,带着死亡的气息。
仿佛下一秒钟,死神便会带着镰刀降临,定下他最后的神判。
“你来了。”
顾笙的语气十分平静,就像是他的朋友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来拜访。
他没有丝毫的意外,更没有那种临死前的绝望与崩溃。
身后的人脚步一顿,而顾笙也在这时转过了身,与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四目相望。
他从海浪中走来,额间一抹蓝色的宝石,象征着海神之力。
而他的身上画着许多神秘的符号,顾笙认了出来,那是一种极为古老的属于人鱼间的文字。
只不过怪异的是,他没有实体,只是一团虚影。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等能占据顾笙的身体,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不过到了那时候,在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人再记得“顾笙”这个名字。
也不会记得曾经有个天才,才不满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被研究所录用。
关于他的一切,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还有什么遗愿吗?”
亚斯垂着眸,低低的问道。
毕竟人类的体型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渺小。
“有。”
顾笙不带丝毫的犹豫,而亚斯的唇角扬出一道淡淡的弧度,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是求他再给他一点时间,回去再看看他的家人和朋友们呢,还是求求放过他,他会另外再找寻一副合适的身体,他不想死,想继续活着呢?
“能不能答应我,我留下的那些关于药品的资料以及各项的实验数据可不可以不要消失?”
“你说什么?”
亚斯漂亮的眉宇微皱,看向顾笙的眼神也有些怪异。
顾笙还以为是他听不懂“药品资料”,“实验数据”都是什么意思,又认认真真的把方才说的话全都重复了一遍。
亚斯嗤笑出声,还带着些难以置信。
“你为了救回你的妹妹而牺牲了自己。”
“为了小二能拿回鱼尾,也甘愿去赴死。”
“而现在,你还想要把那些对人类有用的资料全部留下。”
“你甚至还哀求我,在你离开后,抹去所有人的记忆,这样就不会让他们伤心难过。”
“你考虑到了所有人的感觉,为什么不考虑考虑自己呢?”
“顾笙——”
“你这样做,真的甘心吗?”
亚斯说出来的话,句句戳心。
如果顾笙只做好自己的话,他的前途无可限量。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灰飞烟灭,就连自己的身体也要拱手让与他人。
可悲、可叹。
可顾笙却笑了,笑的轻松。
“上天既然赋予了我这样的能力,这样的事情,就自然要交给我来做,没什么甘心不甘心的。”
是了,他生来就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