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守死了,这个消息犹如瘟疫一样传播。
很快,城墙上就没几个士卒了。
四面城门大开,推着小车逃跑的百姓,丢盔弃甲的逃兵,把四个城门变的无比混乱。
而城内更是混乱,原先维持秩序的捕快们听到消息,纷纷把衣服脱下,回家避祸。
街道上的地痞流氓,趁乱越狱的罪犯,还有一些溃兵,开始在街上为非作歹。
吴王渡登上城楼看着城内混乱的景象,不禁摇头。
“猎兵营第一千户所维持城内治安,捉拿一切不法之人,凡城内不法之人,无论是我北苗的,还是满者伯夷的一视同仁。”
“伤人,抢劫,偷盗者鞭刑五十,杀人,凌辱妇女者斩首。”
“第二千户所与第一千户所配合,驻守各处街道,接管牢狱。”
“收缴溃兵武器,他们若是想回家可以直接回家,想接着出去找他们的队伍,也放他们走。”
“第三千户所接管皇宫,国库,粮仓,军械所。点验所得,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更不许中饱私囊,查获者全家流放。”
“第四,第五千户所把守四面城墙,没有命令不许关闭城门。”
“进城时,告诉百姓,我们不会屠城,不会劫掠,让百姓一切如常即可。”
这几条命令,猎兵营很是熟悉,因为北苗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善待百姓。
但苦橘城的百姓不熟悉,哪怕城门处有士兵告诉他们不要挤,我们不会屠城不会劫掠,甚至尽力的维持治安。
但城内百姓还是乱作一团。
吴王渡也没有心情多管,北苗的军官都是进修过的,要是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就可以回家种地了。
吴王渡没有进城去看苦橘城的府库钱粮,也没有去看奢华的皇宫,更没有直接扎进满者伯夷的后宫里。
那些东西在吴王渡看来远不如让那些战死的兄弟活过来。
码头附近狼兵营还在打扫战场。
这一战虽然歼敌不多,收获却一点都不小。
光是铁甲铜甲就收获了上万副,至于皮甲布甲之类的更是数不胜数,毕竟那些溃败的敌人会一路丢盔弃甲。
至于箭矢,弓弩,武器就更多了,但瓦氏依旧打理的井井有条,再不值钱的东西也被尽力收集了起来。
比如箭矢,虽然现在北苗几乎没有弓箭手,但箭矢制作并不容易,就算他们不用,也可以带回去送给克烈部。
而吴王渡赶到瓦氏跟前时,正看到瓦氏怔怔的看着一具浑身焦黑的尸体。
“殿下,你知道么。这个人曾经是我的部下,他有机会成为一名将军的。”
很多人都有机会成为将军的。
“张冲,他应该叫这个名字吧。”
瓦氏和周围几个将官都怔怔的点了点头,看到这么一个满脸都被硝烟熏黑的尸体,哪怕是他们,都不能一眼认出来。
他们心里都有了些触动,原来吴王这么关心每一个部下,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千户,都能记得名字。
“追封张冲为冲山伯!与战死的兄弟们,一起下葬!全军鸣枪十二响!”
冲山,和冲山伯一个地方的人都知道冲山这座山,而且还知道这座没什么名气的山,就在冲山伯出生的村落旁。
吴王渡脱下了背后的飞鱼服战袍,盖在了冲山伯的身上。
“殿下,不把张将军运回故乡安葬吗?”
“这些英勇的将士们,不该就这么埋骨他乡,最少也要葬到苗羌的领土吧。”
出声的并不是瓦氏,因为瓦氏也知道这事不可能,因为现在根本回不去。
但瓦氏也没想到该怎么回绝。
“将士们!我们马上就会打下这里,到时候这里也是我们苗羌的领土!”
“也会有人永远的驻守在这里,与冲山伯世代为伴,为他人诉说着我苗羌将士的勇武。”
“迟早有一天,凡日月所至,皆为我苗羌的领土!到时候哪里都是故乡!”
将士们开始埋葬战死同袍的尸体,整整八百多具,狼兵前卫光是战死,就八百多人。
轻伤重伤的足有两三千。
半个时辰后,一大片墓地就被挖了出来,在十二声枪响中,尸体被缓缓下葬。
但在吴王渡这里,却有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他娘的,谁给老子盖的布,你们还抬着我干什么,咒我早死啊!今晚都给我守夜去!”
众人吃惊的看着张冲爬了起来,受了这么重的伤,流了那么多血的张冲竟然还活着??
先前也不是没人看到张冲的胸膛还在微弱的浮动,但受这么重伤的人是不可能活下来的。就算是随军医官全力相救,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病人一点点失去呼吸。
张冲马上意识到身上的战袍是吴王渡的,立马说
“将军,将军,末将失言,今晚末将去守夜。”
吴王渡和瓦氏都有些忍俊不禁,但还是严肃的看着安葬完了所有的将士。
“我估计满者伯夷想要调集全国的军队和战舰需要时间,哪怕他们可以走水路,最起码也要半个月才能集结完。”
“将士们可以好好休整一下了,我的意思是让你这些游骑当斥候打探敌情,每天只留下五千人值守,在城外扎营。”
“一千人看守营寨,两千人看守城墙,一千人负责城内治安,一千人看守城内府库。”
瓦氏吃了一惊,瓦氏也想过全军休沐,但最起码也得留下一万人,只留下五千人,防守太稀松了,但凡满者伯夷有一队骑兵。
不需要多,哪怕只有五百骑,这些休沐的士兵就会和待宰羔羊一样血流成河。
吴王渡看出了瓦氏的顾虑
“满者伯夷多半没有骑兵,马匹在这也只是贵族将领的玩具。城内外我刚才大致俯瞰了一下,连个成规模的马场都没有。”
“靠步兵袭击的话,让哨骑探到二十里外就行了,这样我们有一个时辰的时间集结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