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金铁碰撞声在一里长的朱雀右卫阵列前响起。
但矮人还有猛火油柜,火蛇如愤怒的巨龙横扫着成片的朱雀卫士卒。
每个猛火油柜都能把面前身着板甲的朱雀士卒烤的滋啦作响。
把板甲里的人活活炙烤而死,这无疑是一种光是想,就能让人头皮发麻的死法。
关山很不愿意打这种大规模兵团的会战,因为这种宽阔的战场会完全混乱。
仅靠旗语,锣鼓,传令兵很难传达将令,完全靠各部的将军临阵而决。
换句话说,胜负几乎是听凭天意,主帅很难有什么作为。
洛幕从望远镜中看到朱雀右卫的战况后,立马下令冲锋。
不能再等了,若论步兵,虽然不愿意承认,但靖人步兵的厚重甲胄足以匹敌列国任何一支步兵劲旅。
一万人的龙骑,只站成了五排,每排两千人的阵列一直绵延了夸张的十余里。
这种毫无纵深的配置是极其冒险的,一旦接敌整个阵列都会变得千疮百孔。
陷入劣势后,绝无重整队伍的空间。
但洛幕不得不这么做。
龙骑陆陆续续的开始冲锋。
在洛幕亲率部下杀透靖人骑兵,准备再冲阵一次时。
最边缘的龙骑甚至还没动身。
一万人的龙骑不止和两万靖人骑兵碰撞,还朝着两支步兵的方阵冲锋。
洛幕的将领根本无法传达。
只能带着身边两百多个飞龙骑左冲右杀。
在杀散靖人的可笑骑兵后,没有丝毫停留,送命般的朝着有大型器械的步兵方阵冲锋。
因为在那两个想要包抄朱雀卫左翼的方阵前,已经有几百个龙骑融化在人山人海的方阵里。
用龙骑冲锋的气势强行换掉一个个猛火油柜,换掉火箭和连弩。
朱雀前卫,朱雀左卫也开始全面接敌,朱雀后卫早已支援死伤过半的右卫。
张虎还在犹豫要不要让中卫也压上,拼死一战。
却发现一支两千多人的靖人骑兵摆脱了龙骑薄弱的阵列,正在迅速包抄。
但他们的目标却不是侧击朱雀卫,而是朝着火炮阵地而去。
张虎这才发现火炮阵地已经哑火有一会了。
在南苗打了这么久,随军携带的炮弹怕是打光了吧。
但张虎却没有任何办法,正面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大规模崩溃,已经管不了那群可以说是手无寸铁的炮兵了。
但张虎却没想到那群炮兵是如此的顽强。
他们不仅带了普通的铁弹,还带了霰弹,他们只能在原地等着敌军主动前来。
他们明知道几枚霰弹打光后,他们没有任何逃跑的机会,却还是调好炮口对准了近在眼前的靖人骑兵。
几个老兵和小旗官甚至还骑上了专门拉火炮和弹药车的夏尔马。
几轮铁树银花的霰弹后。
四百个关山珍惜无比的炮兵拿起生疏的战刀,和敌军互相枕藉着永远留在了这片土地。
在中州大战里数次成建制被毁灭的龙骑,又一次迎来了毁灭。
只不过他们是在清扫了靖人的骑兵后,主动为朱雀卫的兄弟杀出一条生路。
朱雀中卫也压了上去,民夫,水兵,只要还能喘气的都被压上了这片战场。
而李子涵带着的羽林前卫终于抵达了靖人的身后。
这场长达七八十里的绕后,收到了奇效。
靖人的大型器械要么被毁,要么打光了猛火油和弩矢。
环形骑射阵几乎是贴着这群小矮子,用强劲的弩矢穿透他们的胸膛。
但为时已晚,李子涵目光所及,只能看到这片极其浩大的战场上,正有无数零零散散逃命的朱雀卫士卒。
龙骑依旧在冲杀,只不过能一路杀回海岸,和朱雀卫汇合的只有三五百骑。
就这为数不多的龙骑,也被团团围困了起来。
而包围圈的中心只剩下一两千个浑身是伤的朱雀卫士卒。
他们是想活捉,至少也要活捉朱雀卫的主将。
他们不认为一个张虎有多大价值。
但是能活捉甚至劝降一个关山的都指挥使无疑是对关山沉重的打击。
毕竟在这之前,关山别说都指挥使,就算是指挥使也没有被活捉或者投降的。
而中州却有一大批将军校尉被关山活捉后游街,然后在闹市上斩首提振军民士气。
但靖人也所剩不多了,毕竟他们的对手是龙骑,是这片大陆上最精锐的重甲骑兵。
大概一两万靖人看到还有一支骑兵正在杀进战场后,立马放弃劝降。
他们终于反应过来,被包围的这些人压根没有丧失意志,而是在等待援军。
这是一场时间的赛跑,但龙骑不打算就这么窝囊的死在包围圈里。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龙骑啊。
洛幕早已身受重伤,几支弩炮用粗大的弩矢贯穿了洛幕的一支胳膊和肩胛。
正躺在地上艰难的喘气。
关月则是被猛火油几乎烤熟了一条腿。
刀疤接过指挥权,开始一往无前的冲锋。
很快便透阵而出,身边的兄弟少了百十个。
随后便是一次又一次的冲锋,一次又一次的透阵而出,直到刀疤自己都被一把流星锤砸下战马。
不知从哪喷出的血雾让刀疤的视野一片血红。
一片血红的视野里出现了无数的战马正在奔驰,拿下了被多方合谋下的惨胜。
而当这些人带着残军,一路回到关山后,才知道这场阴谋的全貌。
被埋伏的不止有他们的舰队,还有前往白城的舰队。
天翁国水师,中州水师,弗朗机水师三方合谋,几乎全灭了关山的舰队。
甚至那三艘下水没多久的风帆战列舰也没了。
因为关山造的战列舰虽然有74门炮,但在弗朗机那边只是达到了战列舰的门槛而已。
更何况上边装的12磅炮,虽然在技术上碾压弗朗机,但在口径上,完全是给弗朗机的战列舰挠痒。
北海卫经此一战,张虎成了光杆司令。
而战败的锅全甩到了杨雄的头上。
哪怕是于阁主暗中联系了兵部尚书金忠给杨雄说好话也无济于事。
从都指挥使连贬数级,直接成了虎贲前卫的指挥使。
但内部的清算解决不了外敌的威胁。
关山水师丧尽,北苗水师远未成形,漠南漠北压根没有水师,从此之后,海上通道被彻底封锁。
不仅关山要面临时刻的骚扰,北苗也被中州随时能沿着运河南下的水师搞到几乎崩溃。
最重要的是,北苗和关山,北苗和漠国硝石矿,北苗和克烈,甚至是已经想在关山身上下注的鄂图曼。
都中断了联系。
没有硝石矿和卤水的北苗,工业化里最重要的一环被掐住了脖子。
只能用那几座小的可怜的矿场,紧巴巴的供应偌大的开销。
这些问题虽然严重,但再熬个一年,等北苗水师成型就能打破。
最要命的是越国公的处境。
白城彻底沦为孤城,虽然有巨量的存粮,但覆灭是早晚的事。
中州也趁着关山最精锐的虎贲中卫不在的空档。
把越国公几乎挤出了上柱国的土地。
黑关里的五千守军日夜都能听到中州的骂阵。
等虎贲中卫再次抵达前线时,越国公的手里只有区区两个县,三万残军。
谁都知道,等熬过炎热的夏日,泥泞难走的秋日,明年的冬天就是越国公的忌日。
而关山唯一的收获,是薛禄逼迫夸父把城防军削减到500人。
夸父沦为彻底的附庸。
但无论如何,总算避免了和扶风那样灭族的惨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