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苗这些人现在都缩了起来,寨主们把男丁财物都聚拢在了西边的群山里。”
“东侧的平原上几乎没有留下一兵一卒,只有来不及迁走和等死的老弱妇孺。”
“通知锦官卫和天府卫,让他们只留下后卫守护粮道,其他人在平原上推进。”
“务必要求他们必须和我们步调一致,每到一地张榜安民,厘清田亩,诛杀地主恶霸,开仓放粮。”
“告诉他们,杀一人如杀我父,辱一人如辱我母。“
“饿死也不能吃百姓一口粮食,冻死也得给我睡在野地里。”
“粮道如果真的运输不易就给白帝上书,批下来点银钱拿着和百姓买。”
吴王渡的表情相当狰狞,在一旁记录的茴香花椒也吓了一跳。
花椒思索片刻,干脆带了数十骑亲自前往两卫。
大军继续开拔,朝着行走艰难的深山一头扎了进去。
两天的时间里,只攻破了五座哨卡,行进了不到百里。
南苗第一个拦路虎,瓦家土堡终于出现。
吴王渡看到眼前的土堡心里出现了些许绝望。
如果前边那些只有百十人驻守的哨卡都能让装备精良的近卫军陷入苦战,这座最少有两三千人的土堡呢?
白帝近卫军要在这死多少兄弟才能度过这道天险。
东西都是绝壁,只有岩羊才能上去,绝无绕道的可能。
若是跨过这座土堡当然没问题,可谁知道土堡里藏了多少人呢?
吴王渡不可能留下一支兵马就这么和他们对峙。
而且若是绕道,那大军就不得不翻山越岭,有多辛苦先不说,那些山路就没一条能让战马通过的。
隘口旁边还有条吴王渡觉得宽阔的不能叫做溪流的河。
水流也因为地势变得凶险湍急。
唯有强攻!
茴香跃跃欲试,瓦家土堡是南苗除了黄石城最难攻下的地方。
换句话说是南征的一份头功,但吴王渡却用眼神让茴香不要开口。
足足三万大军就这么诡异的停在了蜿蜒的山道上。
“将军,末将请战!”
吴王渡看着请战的千户官越看越眼熟,这不是吴六七吗?
看着一脸不解的吴王渡,吴六七上前给吴王渡贴心的解释。
“将军,白帝说,我们这些江湖上的人,如果是在脚行,镖局这类的可以照旧。”
“但像末将这种人,北苗以后不允许我们存在,但白帝宽厚,允许我们戴罪从军。”
吴六七无不感激的接着说道。
“白帝真是高义啊,她告诉我们说,我们这些都是江湖上的好汉。”
“虽然历代当权者都觉得侠以武犯禁,但她觉得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我们这些人本来可以名正言顺的去影卫,为百姓伸张正义。”
“去从军保家卫国,是因为之前中州的腐败才让我们这些人没有用武之地,沦落至此。”
“还专门给末将升迁到了千户,我那些兄弟也有五六百人跟着我从军。”
“至于去影卫的也不计其数,哪怕是曾经犯下滔天大罪的只要是为了伸张正义,也额外开恩。”
吴王渡点了点头,细节上,自己师姐显然比自己细心的多,连这点都能想到。
这也算是临时解决了男丁不够的尴尬局面,若是管理得当,这群人的战斗力绝不容小视。
甚至还能招来许多中州的江湖儿女前来,虽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花椒!让你的弟兄给我瞄好了,不要怕浪费弹药,给我压制的对面抬不起头来!”
吴六七也开始准备,把沙土装进沙袋里装车,收集了几百副厚实的盾牌。
一千人的攻城部队一步步推着车,扛着盾牌一步步靠近。
建这座土堡的人显然非同一般,没有冒险用旁边的溪流作为护城河。
反而将土堡的地基垫高,避免攻城的人决堤水淹。
这不算陡的土坡真是一个噩梦,让攻城的士卒毫无遮拦的暴露在弓箭之下。
大型的攻城器械根本派不上用场,吴六七的部下也丢下了辛苦装好的推车,只扛着盾牌云梯靠近城墙。
滚木礌石,金汁箭雨,投石巨弩,轮番阻挡着吴六七的步伐。
一个时辰的时间里,吴六七被整整打退了七次。
手下的兄弟折损了两三百人,若不是手下这些人本就身手敏捷,怕是伤亡会更多。
但对方只有十几人被米尼步枪打中。
北苗还没打造出火炮,对方甚至狠到连树木都砍伐一空,连打造投石机的东西都没有。
哪怕吴王渡心急如焚,却拿不出一个办法取巧。
“原地扎营!”
不再攻城后,大军就这么摆着全是破绽的一字长蛇阵原地修整。
入夜之后,本想诱敌劫营的吴王渡却发现对方就缩在王八壳子里,一点劫营的想法都没有。
但时间却不等人,吴王渡也想缓缓再用兵,但若是不趁着春季用兵。
夏季的酷暑,秋季的大雨泥泞会成为苗羌天然的屏障。
吴王渡不可能一直等到冬天再用兵。
日头一点点升起,各营开始生火造饭。
仿佛是为了挑衅,土堡内的守军竟然丢下来两支火腿。
这是在告诉吴王渡,城内粮草充足。
而且瓦家土堡绝佳的地形让吴王渡做不到包围这座土堡,这些人的后方谁知道还有多少后援。
他们有源源不断的兵员,粮草,甚至是滚木礌石。
如果吴王渡就此止步,和他们一点点消耗,这辈子都别想攻下这座土堡。
“真是好手段啊。”吴王渡咬着牙说完了这句话。
本来摇摆不定的吴王渡却在对方做出一个举动后彻底爆发。
因为土堡的城楼上竟然缓缓挂起了一团黄色的球。
那是用蜜蜡密封起来的一颗人头。
白氏临终前痛苦的样子被完美保存了下来。
这群人竟然想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激吴王渡强攻。
但他们失望了,吴王渡没有丧失理智。
“开城投降,否则屠尽瓦家百姓。”
一封光看字迹就能感受到滔天怒火的信被射进城内。
“阁下请便。”
一封回信让吴王渡觉得遇到了对手。
他们看准了吴王渡不可能舍弃爱民的名声,吴王渡一旦挥下屠刀,从此身败名裂。
吴王渡仿佛看到了土堡那个领兵的寨主正在得意的坏笑。
吴王渡这把贯穿列国无数次的利刃终于遇到了匹敌的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