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上早就扎下了数个巨大的营盘,粮草却仅仅只够五天的份额。
巨石城没有战事,只留下了几人的副将,李子涵、张虎、杨雄都跟在了吴王渡身边。
“老大,怎么只准备了这点粮草,还有咱们为什么要和扶风约定,让他们深秋时节再攻来。既然要来,为何不直接去巨石城,也好骗开城门,非要来这呢?”
看似简单、随意的布置,有疑惑的不只是这几人,实际上除了当初小内阁的五人外,没有人看穿玄机。
具体来说,只是吴王渡、白妙音、洛晚风三人商量的结果。
吴王渡坚持把李子涵几人带到身边,更多的是想多教他们些东西,这样自己也好日后安然去北苗。
“那我先问你们几个,克烈三部一年中,什么季节最适合对我关山用兵。”
李子涵最先答话。
“当然是初春啊,初春时节马草正肥,大军只需要带上人的粮草就够了。”
吴王渡点了点头,却继续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几人。
看着抓破脑袋想了半晌的几人,吴王渡也只好解惑。
“最合适的是深秋,因为克烈三部不同于胡人,他们也会耕种。而麦子在十月份种下,此后一直到初春都无需打理。”
“在深秋最后一次大型的围猎之后,他们过冬的粮草也足备了。这才是最好的进军时节。”
“而且他们要对付的是我们,深秋初冬时节多起大雾,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应付咱们的火炮。”
“这个时节大地开始封冻,他们也不需要考虑雨水泥泞困住马蹄。”
“这个时节进军最为合理,想必中州派去克烈三部的监军也是如此建议的。”
“不止如此,扶风部被咱们困了这么久,就算粮草再多,可若是开春前再种不上一茬麦子,那他们只能活活饿死了。”
白妙音也补充了一句。
“还有夸父部,他们也被楼兰王搅和的少收成了一半的粮食,那边虽然没有围城,夸父却急得三番五次和楼兰王交兵。”
“那为何要让他们先打这里,而不是直接去巨石城骗开城门呢?”
“你想让咱们暗中联合的事被中州发现,然后害死柳权吗?”
吴王渡一句话就让李子涵后怕不已,若是他领兵,怕真会一不小心害死柳权。
“你先假设,我们没有和克烈部暗中联络。而你是克烈的统领,你会从哪攻打关山斩下那一万颗首级呢?”
吴王渡继续循循善诱的教导几人。
“关山围困了巨石城五个月,岂会没有防备?也只有偷袭这里才有胜算。就算败了,也方便抽身离去。”
“只有万般无奈才会去巨石城那边,毕竟克烈部可不是想救援扶风,甚至说他们和扶风是有仇的,他们只想要那一万颗首级。”
吴王渡不再言语,透过浓雾,隐约判断出时辰已经是辰时初刻。
按照约定,克烈部卯时初刻埋锅造饭,现在应该要到了。
一声声尖利的响箭从广阔的草地上响起,唯恐关山这边听不到。
浓雾之中根本看不到人影,也不会有人影,因为克烈部按照约定正在提前标记好的地方等着。
“虎贲中卫,目标,一里至一里半。持续轰击半个时辰。”
千门火炮在足足两里的阵线上一齐奏响,间隔着喷吐起火龙。
虎贲前、左、右三卫射出密集的弩矢,白帝近卫军和漠南铁骑也轮番策马到阵前泼洒箭雨。
而浓雾深处也不断传来人仰马嘶的声音,阵阵马蹄声如潮海般却始终没有靠近半步。
箭如雨下的声音传来,却不是在两军阵前,而是远在天边。
“老大,中州不会发现吗?”
“当然不会,咱们这边如此密集的火炮,一个克烈人都没能冲过来。受伤的只有克烈人。在咱们这边的密探自然发现不了。”
“至于克烈那边,中州再手眼通天也混不进去一个探子,最多只有一小队监军,那就要看他们的表演了。”
浓雾还未散去,马蹄声开始逐渐远去。
“传我将令!虎贲卫、白帝近卫军全军启行!直奔扶风巨石城!”
“九言兄!夸父那边就交给你们和楼兰王了。”
与此同时,玄武四卫也在洛晚风一条条事无巨细的军令中全军出动,修整了半年的边境上,再次燃起了狼烟。
新的四卫并不新,因为他们的小旗、总旗官都是那退伍的八万老兵。
先前大战,中州的劲弩损失了七成。这次他们终于体会到了燧发枪的恐怖。
硝烟滚滚中,每一颗弹丸都能穿过甲胄和肉身,留下一个恐怖的血洞。
禁军好不容易战胜恐惧冲到阵前,都会被混在队伍中的老兵当成对新兵的现场教学。
禁军还想复刻潮州,却发现关山丧心病狂的给每个村落都配置了焰火和骑着快马的斥候。
一旦有警,就会是一场血腥的报复。不只是把禁军吊死在城门上。
锦衣卫也倾尽全力的寻找那些屠夫的家人,以血还血,你侵我子民,我杀你全家。
就连帝都内都不能幸免,世人这才发现,曾经五千人的锦衣卫,不知何时扩编到了两三万人,隐藏在中州的各个角落。
被打的几乎崩溃的越国公郑延平终于站稳了脚跟,和关山隐隐形成了犄角之势。
白沙门和越国公隔着深沟高垒,每日厮杀对骂。
北海卫则出动了半数的巨舰,携带着满船的粮草,跨过胡人辽阔、贫瘠的土地,一路远航到了白城,送去了救命的粮草。
甚至船上除了水手外,根本没几个兵勇,天翁国也默契的没有阻拦,自己人打的再凶,也没人想让胡人借机入寇千里。
半年前在吴六奇的带领下,还处处压制关山的禁军,再次被关山牵着鼻子走。
中州也再次启用了吴六奇,只可惜在兵力、粮草各个方面均被碾压的情况下,吴六奇也无戏可唱。
这一切都只因为吴枫那个阴毒的计策,让中州这个本就弊病横生的帝国满地都是面黄肌瘦的流民,和关山挨着的郡县更是千里赤地。
胜利的天平,从扶风部开始,终于一点点向关山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