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先前不是说好了今年除夕举兵吗?为何要延后,我等已在此忍让十年了。”
“夫人莫急。我国本是要今年举兵攻伐中州,但扶风北部草原不知从何处来了数十万牧民。”
“如今国主分身乏力啊,求夫人见谅。”
“不需多,再两年时间,我关山必将北虏,乞颜三部剿灭。转过身来攻伐中州。”
“两年,又要两年。多等一日,就多一族人被那些禽兽所害,这些昔日的五溪苗兵头发都要等白了。”
“关山国若不助我等,我等也要自己起兵。”
转瞬间地窖里仿佛刮起了狂风,可听到这句话的北苗人都低下了头。
就连白氏夫人也自知失言,不再言语,抓着自己的衣裙好似做错事的孩子。
“夫人,这些年里,我关山子民为北苗付出了多少,您比我清楚。”
“我们什么都得不到,也什么都不想得到。却在这异域他乡埋了上千颗钉子。”
“你看看这些勇士手中的兵器,哪一样不是我锦衣卫的兄弟冒着杀头的风险偷偷运来。”
“我们可曾索取过一枚铜钱?”
“为何国主非要你们等着我们先举兵?是为了争什么首功吗?”
“还不是为了让驻扎北苗的禁军被抽调走,给你们减轻压力。用我们关山人的血来换得你们少死一些人。”
千户抬起头痛苦的挤着眼,想把泪水流回心里。
前些日子把铁器放在稻草下偷运的那些人里就有一个是自己的侄子。
兄弟三人,两人从军,大哥留在家里照顾老母,可大哥唯一的子嗣竟然就这么死在北苗。
连收拢尸体都不能,只能看着尸体被一根绳挂在城头。
可这种事情,千户却不想告诉别人,因为北苗人愧疚的眼神千户已经看的够多了,只是觉得自己没脸再回家。
千户在把眼泪挤回眼里,关山城里还有一个中年男子正对着一个乞丐拼命的想挤出点什么。
“张三甲,我求你救救我儿子。我儿子被一苗羌女子骗到了北苗,怕是性命难保。”
“是你把他赶出家门的。”
“可他是我唯一的儿子啊,我就这么一个希望。”
“刀”
“你的刀我赎回来了。”
两个家丁抬过将近三十斤的大刀,竟然和吴王渡所使的挑刀相似,只是刀刃更长,刀身更重,刀柄如出一辙用的黑檀木。
“把最危险的地方留给我。”
张三甲惜字如金,说完就起身去往吴父家中,反倒是吴父跟在后面。
张三甲在吴父家中沐浴,七尺长刀就横在木桶上,张三甲就这么看着雾气蒸腾。
你还好吗?我好像有机会再见你一面了。你喜欢我武举那日舞刀时的样子,我前半生就为了你一次次挥刀,替你和小皇帝扫清道路。
如今我要去你在的那个地方了,可我却不是去救你,而是为了一个人去赴死。
张三甲闭上了眼,活在自己脑海十几年的倩影逐渐消散,一套刀法从记忆深处清晰起来。
而吴父和账房两人在柴房外来回踱步。
“老爷,先前我就奇怪。你每次都要给这个乞丐几个铜板,一给就是十几年。到底是为什么?”
“他可不是什么乞丐,他可是正经的皇族旁支,二十年前他才十五岁就是帝都出来的武状元!”
“可他爱慕上了那时小皇帝的姐姐,也就是长公主。”
“期间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我知道的也只是小皇帝被废,长公主不知去向,但他身为皇族,不愿背反朝廷,只能日日借酒消愁。”
“他爹死后,他也不经营家族产业,最后万千家产凋零。”
“说起来,我对他有愧。那时我从礼部侍郎贬为庶民,万念俱灰之下脱去官服做了商贾。”
“用几顿酒钱就买了他爹给他留下的产业,我也才因此发家。”
“街边一乞丐竟也能有此等遭遇,只是老爷,这人十几年没拿过刀,还能保护少爷吗?”
“是啊,我也不知道。可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张三甲沐浴完正巧出来。
洗净身体的张三甲又变回了那个十五岁的武状元,丰神俊朗,洒脱英俊,轻裘暖玉,长刀在手即可无惧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