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先谢过殿下啦。”
长晏略一点头,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朝笙。
见她虽衣裳如常,但发髻微乱,想必又同凤燃打了架。
想必仍是她赢。
“今日你既无课,不如同我一道去云岫宫。”
那是碧梧元君的居所。
朝笙自然无可无不可。
兄妹二人拜别了时暮和宣珩,临走时,长晏又至了凤燃的身旁。
眼见这弟弟浑身淌水,从天湖里再度爬了出来,无一处像样。
长宴素来看重天族脸面,声音带上了几分严厉:“父君三日后抽查功课,近来且别胡闹。”
凤燃最讨厌长他这副假惺惺的长兄做派,他们连母亲都不同,谁想与他称兄道弟。
还有,父君和君后从赤水里捡回来小野种,也配做他的妹妹,做天族的三殿下?
凤燃轻嗤了声。
“不要你管。”
他直接化作了原型——一只灰不溜秋的毛雀,狠狠抖了长晏一脸的天湖水。
而后扑棱着翅膀,往不知哪个云团飞去了。
宣珩在后头憋笑——没涅盘的凤二殿下,真的很像块会飞的焦炭。
长晏眉头微皱,对这个弟弟无可奈何。
待到这对兄妹离去,宣珩终于破功。
“我的天啊,哈哈哈,时暮,你看到没……噗嗤,太逗了……”
笑够了,他十分怜悯地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且看着吧,你的学生们,都不是简单的角色。”
“这个人情,实在麻烦。”
“太子虽古板,但性情尚可。凤二殿下放纵恣睢,小殿下嘛,你也看到了,与他旗鼓相当。”
二人打起来那叫一个快准狠。
宣珩素来八卦,正欲与时暮细细道来这三位殿下之间的龃龉,便听得好友忽而开口问道:“朝笙是天族从赤水里带回九重天的吗?”
“正是。五千年前,她诞生于赤水,本体虽是蜉蝣,却不死不灭,乃天地造化出的唯一一只天魔,故而帝后将其抱回了九重天,收为养女,序齿行三。”
“或许因这个缘故,凤燃一直与她很不对付。”宣珩露出思索的神情,很快摇了摇头,“凤燃看谁都不大对付。”
“不过,你这避世的神仙怎么也知道?”
宣珩一拍手掌,“哎呀,差点忘了,钟山便在赤水之上。”
“可见你们确实有缘。”
时暮微微一笑,没再多说。
若说有缘,确实也算。
五千年前,上神烛阴于赤水之底沉眠前,曾见一只蜉蝣从眼前飞过。
本该朝生暮死的生灵,想挣脱天命,在羽化前看到第二日的太阳。
彼时他沉疴未愈,心念如灰,却让金乌提前从扶桑树上飞起。
一霎的善念,竟成全了一只蜉蝣跨过生死短暂的天命。
宣珩仍絮絮叨叨,越说越来劲,却不曾知道,五千年前,才是时暮与朝笙的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