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奇鸢一整个大写的懵逼加无语，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种奇怪问题，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在陈骨笙也并非想要追寻个正确答案，紧跟着又问，“你说，是先有喜恶再有损利，还是先有损利再有喜恶？”
?_? ...喜恶？损利？谁先谁后？不是，这和她撩不动这事有什么关系吗？有吗？！
莫奇鸢揉了揉突突发疼的脑门，眉头皱成川字，脑子不够用了怎么办？
两人似乎并不在一个交流世界。
难道这就是不同宇宙间的文化差异？
“两者似乎并不能混为一谈。”
莫奇鸢小心斟酌着开口，“喜恶是情感表现，损利则是理智分析，你为何非要放在一起，分个先来后到？”
“唔……”陈骨笙撑着下巴，神情纠结且苦恼，“因为我觉得是先有损利再有喜恶，有损所以厌恶，有利才会喜欢……二者不该冲突才是。”话语一转，“然而事实却是，损利得出的抉择往往和喜恶相悖。”
莫奇鸢迷惘，“我不明白。”
“举个例子……”陈骨笙思忖几秒，“假设有一名男子，他在娶妻之事上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喜欢的贫穷美女，另一个是不喜的富贵丑女，喜恶让他选美女，损利却让他选富女，你看，这不就冲突了？”
“那又如何？莫奇鸢深思之下，勉强听懂，“你是想问在一件事的抉择上，根据喜恶还是损利来判断吧？”
简单的问题，偏偏被她说得这般复杂。
“我的回答是——根据当时的实际情况来决定，可能偏向喜恶，也可能偏向损利。”
停顿一秒，反问，“你呢？”
“损利。”陈骨笙没有犹豫地回道，眉眼低垂，手指无意义的摩挲着杯沿，抬眸间，笑容逐渐变淡消失，变成一张无欲无求不带任何感情的冷淡面瘫脸。
“我的情感不知是还未完全进化出来，又或者因过度进化而损坏，于我而言，损利决定喜恶、等同喜恶，理智分析永远排在情感抉择前面。”
“所以，之前的那个例子，你会选富家女。”莫奇鸢说得肯定，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小口，遮住嘴角微扬的弧度，竟是从这段乱七八糟的对话中，品出一股难言的趣味。
“不，我会根据实际情况来选。”
“噗——”莫奇鸢一口茶喷出，呛得直咳嗽，“咳……咳咳……你……咳咳咳……”
“那么惊讶干嘛？”陈骨笙疑惑地睨着他，有些嫌弃，“虽说富家女的确能让我生活得更好，但在吃喝足够的情况下，我还是更喜欢和聊得来的美人一起生活。”
“你之前不是说选损利吗？”莫奇鸢眼神控诉地瞪着她，气得脸颊染上一抹嫣红，“我认真听你说话，你却跟我胡七八乱扯！”
“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陈骨笙面色纠结，不知该怎么清楚表达自己的意思，“喜欢的不该有损，厌恶的也不该有利，没人会喜欢对自己不好的事，厌恶对自己不利的事，你说对吗？”
“……”莫奇鸢哑然，好像也没错。
陈骨笙敲了敲自己的脑壳，“所以我在想，所谓的喜恶是不是也是一种损利呢？精神上的损利，这样就说得通了。”
“说回之前的娶妻例子，并非根据喜恶和损利判断，而是对比精神上的利和物质上的利，哪种更划算，再以此下决定。”
“总结，喜恶就是损利，物质的富足是一种利，情感上的舒适也是一种利。”
“利，一切有利于生命生存繁衍的事物和行为，不限精神物质。”
“于我而言……”陈骨笙笑得漫不经心，几分薄凉，“天上天下……唯利是图。”
噗通！
莫奇鸢分不清这声，是茶杯落在桌面的碰撞声，还是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目光呆滞，红唇微张，怔怔不语。
脑子试图理解，理解失败，再度尝试，循环失败，死机中……
陈骨笙没有发现哪里不对，相反，她自我感觉已经说得很清楚，并持续输出。
“现在回到你之前的问题，我认为，喜欢你并不能获得什么好处，一个曾移情别恋的男人，谁知日后会不会再次移情别恋，想清这点，我便不会心动。”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什么，接道。
“还有一事，你第一次送我礼物时，我就说过，我想白嫖，虽然会收下你给的好处，却不会给予任何回应，这对你并不公平，如果你坚持己见，吃亏也怪不得我。”
陈骨笙一下说了许多，口有些干，喝了口茶润润嗓子，静待他慢慢消化以上内容。
……白嫖？
莫奇鸢如梦初醒，起初并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提到这事，待想到她身上的守恒神契，顿时了然。
若没坦白的提前说明白嫖，在守恒神契的作用下，她就必须“回利”，无论是物质上的利，还是情感上的利。
莫奇鸢知晓她不会说谎，即便觉得难以理解，还是选择相信，并从中得出关键信息，“所以，只有我的付出能给你带来利，并且你答应回馈好感，才会心动？”
陈骨笙微笑，“是。”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从未喜欢过其他人，你还会拒绝我吗？”
陈骨笙想了想，“或许不会。”
莫奇鸢笑容苦涩，苏心暖还真是会给他添麻烦。
然而仔细一想，还是有些不对，若是没有苏心暖的分身就可以成功攻略，那半爱契约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莫奇鸢绞尽脑汁怎么也想不明白，最后归结于之前的推论错误。
毕竟，谁会一开始就把正确答案，大咧咧地暴露在敌人眼皮子底下？
倒是有一件事让他注意。
他意味不明地道，“若是无关情感，你说得这些话，便不是单纯和我聊天抒情，而是有其目的存在……”
“我身上有你想要的利益，对吗？”他抬眸挑眉，语气肯定，“你想和我交易。”
“是。”陈骨笙点头承认，眉眼带笑，春风拂面，“莫奇鸢，我一直在等你。”
她卡住的推演，总算可以继续往前。
……
寿岛半夜，月凉如水，海风阵阵，带来微咸的湿润气息。
这个时间，族人皆已睡下，万籁俱寂。
陈骨笙提着灯笼，闲庭信步般走向神庙，身后一米的距离，陈不归如同影子般静默跟着她，行走无声。
来到求子井旁，陈骨笙取下右手的木珠手链，取下其中刻着“水”字的木珠，投入井中，耳畔传来极其轻微的落水声。
她站在井边静静看了一会儿，又转身去往另一处的姻缘石，食指一弹，将刻着“山”字的木珠深深嵌入石中。
一脸深思地摩挲着剩下四颗木珠，陈骨笙抬头望着圆月，脑中似是想了许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低语声被风声掩盖。
“还差四个……”
可惜，不在此地。
她转身离开，回家睡觉。
莫奇鸢自她出门，就一直偷偷跟在后面，等人走远，这才走到姻缘石面前，抬手触碰那个不起眼的小孔洞，运气一吸，木珠从洞口飞出，落在他手中。
他捏着木珠，对着月光细细审视半晌，怎么瞧都是普通的木珠，神色不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