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从连阳城过来,却在大门口误导门房,可真是居心叵测。
薛蔷走到主位上坐下。
“去给两位小姐倒茶,还有没有规矩了?”
她低声呵斥一旁的下人。
薛蔷身边的薛嬷嬷低下了头去:“老奴失职,多年未见两位孙小姐,竟是没有认出来。”
她转首责怪门房:“顾全,你怎么看得门?孙小姐回府为何不报,府里多出几个人都不知道吗?”
顾晏之白了那嬷嬷一眼。
指桑骂槐呢。
说她们不懂规矩,自己窜进了别人府邸?
顾又笙惊讶地帮着解释:“啊,嬷嬷别怪他,他不是不报,是报了想赶我们走来着。我们都不知道,回自己家还得一一上报呢。”
阴阳怪气,谁不会?
顾晏之斥责:“笙笙别乱说,谁回自己家还要上报的?你见过有人回家,还要让下人一层一层报进去,其他家人允了,再让进家门的吗?祖母莫怪,她就是有些憨傻。”
牙尖嘴利。
薛蔷冷笑。
薛嬷嬷看似谦卑地行了一礼:“孙小姐仁善,不过奴才就是奴才,要好好管教才是,要不然家里没了规矩,以后出了大事就来不及了。”
“对啊,刚才还没问,孙小姐是谁?”
顾晏之装傻,反问一句。
离开京城前,她们在顾府的称呼是大小姐、二小姐。
怎么的,去了连阳城十三年,回家姓都给改了?
薛蔷不想承认她们嫡长的位置,可由不得她。
去他娘的孙小姐,孙你祖宗。
薛蔷没想到,当年那两个小女娃,如今竟是如此难以对付。
顾晏之自小就是个鬼精的,顾又笙却是个胆小爱哭的,可如今……
两人一唱一和,装傻充愣,竟说得她不知如何应对。
薛蔷坐直身子:“你们这次回来,是去谢家退亲的吧?唉,顾明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情,不知道通知家里,惹得老爷发了好大的脾气。顾明不来也没事,等明日我跑一趟,去谢府退了这门亲。”
退你个狗腿。
顾晏之一脸平静:“祖母恐怕不知道,婚事是谢家长辈和颜家老太爷定下的,六礼已过,婚期已定,不来个你死我活,退不了。”
薛蔷咬了咬牙。
薛嬷嬷在一旁轻声细语:“小姐恐怕不知道,老爷对这门婚事非常反对,当时收到请帖,还砸了好多东西呢。”
她的称呼,从孙小姐变成小姐,却还是没有承认她们。
顾晏之眯着眼,笑嘻嘻:“砸了多少?没钱补上的话,谢家有钱,可以找他们垫上。”
薛嬷嬷还要再说什么,顾晏之那眯着的眼里,笑意已经变成杀气。
她的心猛地缩了一下,垂首闭上了嘴。
“呵,随口就是谢家有钱,这些年顾明怎么教得你们,竟让你们变得如此市侩?”
薛蔷却没有看见顾晏之的眼神,在那端着祖母的架势,冷冷训斥。
顾晏之站了起来:“谢家满门清贵,还有一夫一妻的规定。谢令仪文武双全,军功在身,样貌出众,到底是谁瞎了,才会看不上谢家?”
市侩你个狗头。
“放肆!”
外边传来一道男子的呵斥。
接着,顾晏之记忆中那个还算温文儒雅的中年男子,转眼变成了一个尖酸刻薄的老头。
顾衡一脸怒意,大步走了进来。
薛蔷的表情变得柔和,她迎了上去:“老爷,你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别气,别气,孩子多年不在身边长大,不听教是正常的,多教教就好。”
绿豆抱剑的手,紧了紧。
顾晏之正要动作,顾又笙却站了起来。
她看向她。
且慢,让我来。
顾晏之:……
只见顾又笙娇弱地咳了两声,声音虚弱。
“祖父恐怕不知,这些年我们在连阳城……虽然不在祖父身边,却也时常记挂着您的身体,只是,咳咳,只是父亲与姐姐都在外面做活赚钱,虽然外祖母一家也常常接济我们,只是我无用,帮不上家里,身子骨也不好,常常生病吃药,多费银钱……”
顾又笙猜顾衡,不知薛蔷断了给他们的家用。
若是他知道……
那这个家也没有必要再留。